葉時維聽了心裡不好受,也許兒子的屍骨沒找回來還可以自欺欺人的認為他活在某個地方,隻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但是當屍骨取回的時候,就已經連騙自己的借口都沒有了,他不知道這樣做是對是錯。

隻是對於孫大娘來說,讓兒子入土為安,想必更重要,也更讓她欣慰吧。

孫大娘哭了半晌,中途還厥過去一次,葉時維取了一粒補靈丹化水,給孫大娘服了,使勁按下人中,過了好一會,孫大娘才醒過來,而臉上加深的皺紋,更為渾濁的雙眼和那轉眼之間斑白了不少的頭發,都讓她顯得更老了幾歲。

「孫大娘,節哀,想必孫大哥在天之靈也不願見你這個樣子。」

孫大娘終於安靜下來,撫摸著懷中的頭顱,明明是驚悚恐怖片的畫風,葉時維卻隻覺得悲哀。

「小夥子,麻煩你了,老婆子想要拜托你最後一件事可以嗎?」

「什麼事?」葉時維疑惑。

「把我兒的身體火化了吧……」

「為什麼?」葉時維不可思議的看向孫大娘,「為什麼不入土為安,隻有犯了錯的人才會挫骨揚灰。」

《修仙》裡一向崇尚土葬,用火燒成灰是極其惡毒的下葬方式,這裡的原住民稱骨灰葬為挫骨揚灰,正常人家都不會這樣選。

「我兒在痛。」孫大娘摸著懷裡的頭顱痛惜道。

「什麼?」葉時維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兒說他很痛,想要大火讓他解脫……」

葉時維這次聽清了,看著孫大娘懷裡的頭顱,想到人麵蛛在自己扔過去鞋子時停頓的那幾下,原來……孫大娘的兒子神魂竟還存在於頭顱之中,而沒有轉世投生。

「孫大娘,你如果信得過我,我有不火化而讓你兒子解脫的辦法。」

「真的?」孫大娘激動道,能讓自己兒子不必痛苦也不必挫骨揚灰,她自然是樂意的。

「真的。」葉時維點頭道。

「我信你。」沒有人比眼前這個幫助她這個瞎老婆子良多的人更可信了。

葉時維將孫大郎的頭顱放在桌上,孫大娘早已關了店門,昏暗之中,葉時維並沒有用靈力施展什麼法術,而隻是唯心的念出了《地藏菩薩本願經》。

修者口吐自帶靈言之力,再加上超度亡魂最為適合的地藏經,雖然不如天心寺的和尚厲害,但對付現在的情況已經綽綽有餘了。

「若未來世有諸人等,衣食不足,求者乖願,或多病疾,或多凶衰,家宅不安,眷屬分散,或諸橫事,多來忤身,睡夢之間,多有驚怖……」

經文呢喃聲在室內飄飄蕩蕩,最後化成一個個萬字符聚集在桌上的頭顱上,而隨著經文的誦讀,那顆頭顱也滋滋作響起來。

如此反復,直到三遍經文過後,那顆頭顱上的表情才安詳下來,那些血汙魔跡也消失不見,而與此同時,頭顱上也飄出一個影子。

孫大娘仍然看著桌上的頭顱,對於頭顱上方飄著的魂魄視而不見,葉時維見此,靈力在孫大娘的眼上一抹,孫大娘驀地發現,一個熟悉的影子正立在頭顱上方。

「大郎,是你嗎大郎?」孫大娘想要撫摸上方的魂魄,卻在摸到的那一刻透過影子穿了過去,一時間有些怔怔。

魂魄並不能與生者交流,而存在世間的時刻更短,孫大郎見過母親,直接飄到她的身邊,彷彿自己擁有實體般擁住了她。

過了小半刻鍾,也許有感於自己將要消散,戀戀不捨的對著孫大娘磕了九個響頭,又朝著葉時維拜了三拜,這才隱沒空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