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事情一旦說破,一切便會變了樣。
葉輕霄雖然明白葉辰夕的用心,卻無法控製自己的怒氣,正要離開躺椅,卻被葉辰夕急急拉住右手,耳邊傳來一聲痛呼:“好痛!”
就算知道葉辰夕是裝的,他仍然無法視若無睹,隻得低歎一聲,反握住葉辰夕的手,柔聲道:“禦醫很快便來了,再忍一忍。”
“輕霄,對不起……”葉辰夕握著葉輕霄的手緊了緊,不知道是不是中毒的關係,聲音特別低。
葉輕霄眉宇一挑,糾正道:“要叫皇兄,你這習慣什麼時候才肯改?要是被父皇聽到,又要斥你不懂規矩。”
“反正也沒大多少,叫皇兄多生疏。”頓了一下,他忽地問道:“你記不記得我抓周的時候抓到了什麼?”
葉輕霄聞言,俊美的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這都成了宮裏的笑話了,我怎會忘記?”
葉辰夕抓周的時候抓到了站在一旁看熱鬧的他,這件事至今仍讓宮女們津津樂道。
葉辰夕低笑了幾聲,喃呢道:“那是心之所向。”
葉輕霄隻當沒聽見。這時禦醫在蘇世卿的催促下滿頭大汗地趕來,正好和聞訊而來的瓏妃在門口相遇,瓏妃的臉色蒼白,連衣衫都有點淩亂,她心急如焚地衝進臥室,抓住葉辰夕的手問:“你怎麼會中毒?”
葉辰夕立刻氣若遊絲地說道:“兒臣因為口渴,便喝了皇兄手中的那樽酒,喝完就覺得五內如焚……母親……兒臣恐怕不行了……”
葉輕霄和瓏妃聞言,神色驟變,瓏妃的眼中已盈滿恨水愁煙,向禦醫斥道:“還不快過來給他診治!”
禦醫慌慌張張地來到榻前,按住葉辰夕的手診脈。由於蘇世卿早已暗中吩咐過,所以他故意沉吟了片刻,作出憂慮的樣子,直至瓏妃催促,他才說道:“殿下中的毒非常厲害,幸好發現得早,劇毒尚未蔓延至五髒六俯。待會臣開個方子給殿下煎藥,讓殿下按時服用,再休養一段時間,可慢慢痊愈,但切記不能讓殿下的心情大起大落,否則會促使餘毒蔓延。”
瓏妃此時已心亂如麻,揮手道:“還不快去煎藥!”
禦醫立刻行禮退出,瓏妃又陪著葉辰夕說了一會兒話,直到葉辰夕說要歇息才肯回去。
當瓏妃那風韻盎然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時,葉辰夕才暗鬆一口氣。雖然他麵帶病容,但他喝的時候已把握好份量,實際上他中的毒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麼嚴重。
當一切閑雜人離開之後,餘下一室幽靜,他和葉輕霄相對無言。葉辰夕緊緊抓住葉輕霄的手,那因中毒而有點泛青的手指至今仍帶著輕顫。
乍聽葉輕霄有危險時,他隻覺心如死灰,一直在想:倘若葉輕霄死了,他不會獨活。
那種驚惶得連心都仿佛抖成灰的感覺,至今仍有餘悸。也許從他抓周抓到葉輕霄的那一刻開始,一切便已注定了吧?
9、相忘江湖
當葉輕霄醒來時,已是深夜,他的身體裏仿佛仍殘留著那萬蟻鑽心的痛楚,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轉頭望向身旁,發現葉辰夕正扒在榻沿睡覺,一時之間竟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尚在夢中。
很久沒再夢過那件事了,在葉辰夕離開後,他夢到的一直是在天山裏岩洞傾塌時的情景,到了葉辰夕把他推出山洞的那一刻,他便會在撕心裂肺的痛楚中驚醒。
此時在黑暗中看著這張眉目依舊的臉,隻覺得仿如隔世,不禁發出一聲低低的歎息,他和葉辰夕一生曆盡波折、幾回擦肩,到如今卻隻剩下刻骨仇恨。有時候他忍不住會想,若他們真的能倆倆相忘,總勝過互相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