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快腳步走到葉輕霄身旁,與他並肩走進屋內。

屋內十分簡陋,隻有一張木榻、一張桌子和兩張椅子,屋內已被打掃幹淨,牆角燃著火盆,桌上點了一盞盒燈,映得一室幽亮。

葉輕霄坐到其中一張椅子上,此時他已平靜下來,神色端凝,身上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威嚴,仿佛他不是受人鉗製,而是來作客一般。

當葉輕霄拿起桌上的茶壺時,楚傲寒快步走過來按住葉輕霄的手:“別喝這裏的水,小心有詐。”

葉輕霄挑眉,若說水裏有毒,最有可能下毒的便是墨以塵一行人。若他先飲,楚傲寒便容易放下戒心。但此人城府極深,先是派人把前路掃蕩一遍,沿途的膳食又絕不經陌生人之手,讓人無從下手。

楚傲寒遞給他一個水袋,笑道:“快喝吧!”

葉輕霄接過水袋,飲了幾口,便把水袋放回桌上。不久又有侍衛拿了一盤烤野豬肉進來,濃濃的肉香在屋內彌漫,讓人食欲大振。侍衛把野豬肉切成小塊,放下兩雙竹箸,恭敬地退了出去。

楚傲寒把一雙竹箸塞進葉輕霄手中,說道:“趁熱吃,冷了就不好吃了。”說罷,他拿起另一雙竹箸吃了起來。葉輕霄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保持體力,自然不會客氣,雖然雙手被蠶絲縛住多有不便,但他還是爽快地夾了一塊豬肉放進口裏,豬肉的火候正好,鮮嫩多汁,十分美味,葉輕霄又再夾了數塊,很快便吃得半飽。

楚傲寒忽然停下竹箸,看了葉輕霄一眼,說道:“前夜朕替你更換血衣時,發現你身上有多處傷痕,那是葉辰夕下手的吧?”

葉輕霄握著竹箸的手輕輕一抖,但他很快便回過神來,淡漠地道:“那是朕和他之間的家事。”

“兩年前你對他下了狠招,難怪他要恨你。”頓了一下,楚傲寒繼續說道:“若朕的皇兄仍在世,應該也會這樣恨朕吧?”

他雖然這樣說,語氣裏卻無半點傷感。無情最是帝皇家,他和楚傲欽已爭了半輩子,即使他不動手,楚傲欽也容不下他,兩人至死方休。

在這方麵,葉輕霄和葉辰夕與他們驚人的相似,正因如此,楚傲寒才救了葉辰夕。他們兄弟鬥得越激烈,對楚傲寒越有利。

“事到如今,說這些又有何用?坐在那座龍椅上便注定了高處不勝寒。”葉輕霄放下竹箸,站了起來,環視整個屋子,問道:“朕要睡在哪?”

楚傲寒竹箸一指,指向屋內唯一的一張竹榻:“朕對你向來敬重,自然不忍苛待,你睡榻上吧!”

楚傲寒雖然弑兄奪位,但平生卻最敬重英雄,當年他迫宮時,楚傲欽在他眼前拔劍自刎,有屬下請示要不要割下楚傲欽的首級解兵,他卻拒絕了。他雖然和楚傲欽鬥了半輩子,卻敬重楚傲欽的為人,所以給楚傲欽留了全屍,並把他厚葬。

楚傲欽駕崩後,他視葉輕霄為最大的對手,他既提防葉輕霄,也敬重葉輕霄,而他一生中最快活的時刻便是當年和葉輕霄把酒論天下的那段日子,雖然那段時光已無法重回,但他仍願意對葉輕霄以禮相待。

葉輕霄看了那張竹榻一眼,揚眉問道:“那你呢?”

楚傲寒毫不猶豫地答道:“當然也睡在榻上,難道你以為朕會委屈自己睡冰冷的地板?”

葉輕霄當然不指望他睡地板,但這裏有好幾棟房子,他可以挑其中一棟去睡。不過以楚傲寒的謹慎,估計在到達泰京前都不會讓他離開視線。

在心裏計較了一番,最後決定忽略這種小事。他走到榻上,和衣躺下,連頭發也不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