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了。新官上任,你想燒火,人家也想掂掂你的斤兩。什麼弄幾個疑難案子啦、搬出曆年賬目啦、吏目耍個小滑頭啦……
鄭靖業是從地方上混上來的,對這些算是有準備的,給兒子弄了不少幫手。當然,這個幫手隻會在鄭琇鄭琦快撐不下去的時候幫個忙,其餘的時候就袖手旁觀監督這兩位努力上進。這就是有個好爹的好處了。
有好處也就有壞處,鄭靖業當年至少不用應付“他爹的政敵”,兄弟倆也各種躺槍。
方氏還有點保留,關氏就跟婆母告起了小狀:“等著看咱們笑話的人可真是不少,輕來輕去的,咱們也就擋了,再過份,我打他臉上去!居然還編出個風俗來騙我們丟醜,我先把他們推出去現一回眼再說!”阿米豆腐,有個彪悍的老婆很重要啊!
方氏跟著微笑:“我們那裏也差不多,總算最後沒出什麼紕漏,就是頭一年郎君可瘦了不少,這兩年補也補不回來。”
杜氏恨恨地:“外麵就是這個樣子!當年相公對付他們也頗費了些周折的。不說這個了,我已使人給四娘送信了,估摸著明天她必是要回來的。”
又開始家長裏短了,方氏摸摸小姑子的腦袋:“時間過得可真快,一轉眼阿琰都成大姑娘了,也快要出門子了。”她倒是想謝謝鄭琰送的首飾,轉念一想,郭氏這後過門兒的興許是沒有,不如私下裏尋個機會再謝,免得郭氏有什麼想法。關氏也是一般的心思,隻說些閑話:“我們倒回來得巧,六郎也要娶新婦了,”對方氏道,“我們家小大郎也該開始說親了吧?”
杜氏道:“這個是忘不了的。”
嘰嘰喳喳,直到鄭靖業回家。
這一天的晚飯就不是分開來吃的,全家齊聚大廳,吃了一頓團圓飯。席間你敬我、我敬你,其樂融融。吃過飯,鄭靖業把兒孫們叫到書房,細細詢問長子次子這幾年的經曆。
鄭琇一抹汗:“虧得當初經過些事兒,不然真叫哄了去了,”正色道,“阿爹,兒尋思著,大郎他們略大些也好外放一郡縣曆練曆練,否則難以成器。”
鄭靖業頷首道:“你出去這一回倒是有些長進了,他們的事情我已有主意,並不會令他們不知世事。至於你們,此番還要回去再連一任,好好幹!”
鄭琇鄭琦起身肅手應道:“是。”
鄭琛小弟兄三個也跟著一道起身,鄭靖業壓壓手,五人俱坐了,鄭琛就問他哥哥:“外麵果真這樣艱難?”
鄭琇苦笑道:“豈止?一地一風俗,每一地總有些地頭蛇,我險些吃了大虧。隻記得一些當初阿爹對付他們的法子,才勉強扳了一城,不然早就叫人趕了回來了。慢慢浸潤,才知道這其中的難處。不處好了這些豪強,你想為國為民都幹不下去。我算是知道了,縱是再好的人,想幹些實事,就得有辣手。若是無人肯聽你的,想法再好,也是沒用的。有些人能感化,有些人就隻好處罰,恩威並施。”
鄭琦心說,有毒舌也是一樣的。
兄弟兩個都吃了些悶虧,還幾回差點掉陷阱裏,神馬美婢狡童的,虧得鄭家習氣好兩人又是初次外放不大抹得開臉,不然就得往家裏添些人口,估計還要攪得家宅不寧。實推不過去的,就交給老婆處理,老婆實在是居家旅行可隱可現殺人越貨必備的大凶器。
說完這些,鄭琇話風一轉:“阿爹,還有一件……今年天氣有些旱——”
鄭靖業截口道:“我已知道了。”又說了鄭瑞要結婚,大家要幫忙,還有吏部考核本該是鄭靖業主持的,因為有倆兒子在,所以鄭靖業要避嫌:“放到別人那裏我還不放心,不定是誰,也許是蔣進賢、也許是韋知勉可能要為難你們。你們隻管如實回答。”
鄭靖業第二天就找了皇帝,悄悄尋一人情:“臣二子今歲俱回京待考,恐人以宰相子不肯公正,或袒護賣臣人情,或故意壓抑以搏令名。便是臣,因是自己兒子,未免也有苛責之意使其上進而有失偏頗。若能得陛下親察,方能絕幽幽眾口,也能得個公平。”
皇帝一想也是:“朕便見一見他們。”郡守都能得召見的,隻是皇帝不一定能記得住他們,現在這個“見一見”就是開小灶。鄭靖業一捋須,成了。誰敢欺負他兒子,就等皇帝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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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靖業開心了,參加廣平郡王的婚禮的時候就笑盈盈的,與顧益純一道,兩個帥老頭兒不顧位置次序,並肩一處坐了,談笑風生,映得半間屋子都明光璀璨的。
郡王婚禮,一切都有規定。皇帝也親臨了,還帶了苗妃過來,男一處女一處,各說各的。皇帝指著顧益純與鄭靖業道:“你們兩個倒般配!”又令池脩之,“你也過去,這樣才賞心悅目。”後來漸漸傳為美談。
女人這裏又是另一種情形。大家打過招呼,苗妃還坐在太子妃的上手,大家先給太子妃道賀,又要鬧新婦。廣平王妃趙氏是實打實的大家閨秀,行止有禮,眾人倒不好意思很鬧她。見她粉麵泛紅,都識趣出來,邊走還邊說:“是個標致的人兒,郡王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