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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堵了個正著,不等杜氏問她,便先自行招供:“阿娘這裏快開飯了麼?好險,差點沒趕上,我去了京兆家尋莞娘去了,順便托了京兆一事,阿爹都知道的,晚間阿娘問阿爹就都明白了。”

杜氏這才不問了,晚上不免把鄭靖業好生審了一通。“這是好事,待奴婢們有心,是個有良心的人都會知恩圖報的,何必瞞得這樣仔細?”

“夫人說的是。”

李幼嘉很有效率,很快查出來湯小弟經過兩次轉手,非常不小心地又成了匠戶。匠戶這種身份,算是半個賤籍,按說他們是自由民,但是吧,沒田沒產,對國家稅收沒貢獻,每個月要到官府去白幹半個多月的活。但因為是技術人員,日子過得尚可。

更有效率的是,他還把人給弄來了。

湯小弟傻乎乎地被李幼嘉給弄到京兆府,還以為自己犯了什麼事兒,哭喪著臉道:“小人每月按時服役,沒有躲懶的!”

李幼嘉耐著性子和顏悅色地問了他的姓名,家中還有何人一類。與手中的資料暗合,阿湯也是在籍的,從何地賣出一類。湯小弟依稀記得還有個姐姐,隻是已記不清長相了。有什麼表記也不好說,隨身不可能帶啥傳家寶以供辨認——轉了這麼多次手,主人不稀罕這些破爛東西,同行中也會有惡霸。

李幼嘉一想,差不多就是他了,就通知鄭琰,是不是讓阿湯來認人。鄭琰拐著彎兒地問阿湯:“你弟弟身上有什麼記號沒有?”

阿湯正擔心著這茬兒呢,隻是不敢催鄭琰,見鄭琰還沒忘,忙不迭地道:“他脖子後有顆黑痣。”

不是吧?鄭琰黑線,這個……不是顯著特征啊!“還有旁的麼?這個還算常見,要是這個不是,不好再多麻煩人家的。”鄭琰有些懊惱,居然忘了一開始就問阿湯,如果這回找的不是,再跟李幼嘉補充尋找條件,事情就辦矬了。

阿湯緊張地道:“嗯,他左腳是個六趾兒!”

唔,這個誤認的概率就小了很多。而且,六趾兒啊!好像是涉及遺傳學的東西吧?咳!現在問明白了,李幼嘉也把人找到了,如果不是,依舊是辦了件矬事啊。鄭琰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鄭琰胡思亂想著被勾起的生物學知識,帶著阿湯去認弟弟。

阿湯一見麵,都沒扒人家小朋友的襪子,先撲上去哭了:“這就是阿弟,這就是阿弟,一看就認得!”

湯小弟還在迷迷瞪瞪,初時見一個拖著眼淚撲過來的年輕女子,魂都要嚇飛了,哪怕是個清秀小佳人,眼睛通紅的也挺嚇人。嚇完了之後不知為何又覺得眼前這女子好生眼熟、好生親切,聽阿湯一哭,他也呆了,心撲撲地跳:“阿姐?”

鄭琰黑線,理智地請李幼嘉給驗明正身。阿湯也說:“阿姐那年為護著我,燙傷了手臂,在左手。”

阿湯站到他麵前一卷袖子,果然沒錯,鄭琰心道:好險好險。

“傻樣兒,哭什麼呢?還不謝過京兆?!”

李幼嘉笑嗬嗬地道:“全人骨肉,我也樂得積德。還是謝過七娘吧,不是七娘所囑,我也不知道有你們這回事呢,”想了想,索性再做一人情,“這是好事,我便設法先免他三個月的番役,讓他們姐弟團聚也樂嗬樂嗬。”

鄭琰笑道:“那謝謝叔父啦。”

“哎,這個可不敢當!”李幼嘉答得也快。

阿湯姐弟千恩萬謝,鄭琰道:“別攪人公事了,唔,到我那裏坐罷。”把姐弟二人帶到了自己的私宅。

宅子保持得不錯,看門的老蒼頭還說:“娘子來得略晚了一刻,早些時候郎君過來坐了一坐呢。”

鄭琰臉上一熱:“有勞。”

老蒼頭連說不敢,自去門上看著車馬。

鄭琰領姐弟倆到了正堂坐下,阿湯拉著湯小弟一齊跪了下來,咚咚咚就是三個響疼,聽得鄭琰都為他們覺得腦門兒疼。虛扶一下:“好啦好啦,你們姐弟也算是團聚了。不要怪我打擾了你們姐弟相聚的時刻,今明兩天給阿湯假,你們姐弟一處說說話。現在我卻是要問——你們以後要怎麼辦?這兩天好好商議一下,回來告訴我,有什麼打算也別藏著掖著。”

阿湯與湯小弟又一起叩頭,湯小弟雖看起來木了點,心裏倒也曉事,不是哪家主人都有這樣的好心情幫奴婢找親人的,隻是他嘴巴略笨,不會說話,又因主人家是年輕女孩子,頭都不敢抬,叩頭而已。

鄭琰問完了話,又問湯小弟現在住在哪裏,匠戶自有聚居處,離這個中檔文化社區還比較遠,錢袋子裏掏出塊小銀子來:“阿湯去雇輛車,再去你弟弟那裏。今天走得急,沒帶東西,你們說完了話,我自有賀儀給你們的。”

阿湯道:“七娘大恩,奴婢不敢再求財物的。”

鄭琰笑而不語,阿崔道:“給你就拿著,跟七娘客套起來了。”

鄭琰讚許地道:“不是白給的,去匠戶營那裏,有什麼新聞回來可是要說給我聽的。你也知道,我喜歡聽這些個,阿娘又不許我亂跑。”

阿湯連連答應,鄭琰看看沒事兒,也不打擾人家了。想起池脩之,帶著人就奔池家去了,阿湯也與湯小弟又哭又笑地出了門兒,到了門口,湯小弟結結巴巴地道:“阿、阿姐,且等等,等,我去、去雇輛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