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馬在車邊兒上跟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阿肖坐在車廂的角落裏,看看鄭琰,再看看窗外,心裏頗覺不好意思。皇帝到底是皇帝,鄭琰與徐瑩大打出手,他急著去圍觀,也沒忘了壓下消息不讓宮中亂傳,阿肖等在外麵還不知道。直到鄭靖業與顧益純出來,阿肖趕過來見兩位老主人,鄭靖業心細,吩咐她去照看鄭琰。
阿肖奔過來,看到池脩之身邊兒站個年輕小娘子,刹時就怒了!王八蛋!哪個王八蛋敢勾引她家七娘的郎君?一拎裙子,她就飛奔了過來!咳咳,鄭琰穿著徐瑩的衣服,人還掛池脩之身上,池脩之還擋了她大半邊,阿肖再沒想過鄭琰會在東宮裏換衣服!一看鄭琰,她才是驚呆了。她本來準備回去跟鄭琰告狀來的,池脩之居然讓個女人掛他身上!
現在麼……阿肖縮角落裏,努力讓自己變成布景板。
鄭琰與池脩之一路上也隻是說些閑話,池脩之道:“五郎前兩天還跟我說,要到咱們家喝酒呢,定要下帖子再來,說是頭回串門要鄭重。”
鄭琰笑道:“他要是暈頭暈頭的撞上來,我跟他沒完!”走親戚也要有個走親戚的樣子,頭回上門必得鄭重,尤其兩邊都是有官職在身的。
阿肖繼續裝死,直到回到別業,她才麻煩地扶鄭琰下車。池脩之一沾鄭琰另一條胳膊,阿肖就悄悄退下去了。鄭琰覺得奇怪,阿肖平常當然也是個穩重的人,今天突然安靜得有些過了呀!
池脩之掃一眼阿肖,還以為她已經知道鄭琰跟徐瑩對掐,是在擔心鄭琰。他對皇帝也算有感情了,皇帝對他也算是個伯樂。他倒是支持鄭琰把東宮抹平,皇帝也好少操點心,全心教導太子。太子成熟起來,對國家也有好處。就挺和氣地對阿肖道:“娘子今日並沒有什麼不妥的,你也不要擔心了。”
又心疼鄭琰:“累著了吧?晚上不要親自下廚了,回去好好歇歇,先把衣裳換下來,連同首飾一同奉還吧。”這又不是正式賜衣,穿一個關係沒那麼親密的人的衣服,對於他們家目前的階級來說確有不妥。
阿肖雖則心虛,機靈還在,聽池脩之說的奇怪,含糊著應了,扶著鄭琰回房換衣服。一麵換衣服一麵問:“娘子這衣裳不是穿的那件,首飾也換了,把我嚇了一跳。這身上的衣裳又要還到哪裏去?看著衣裳不壞,還回去之前還要漿洗一下哩。”
鄭琰卸著簪環,“唔”了一聲:“東宮的,跟太子妃打了一架,衣裳扯壞了,她借給我的。”
哢嚓,阿肖裂了……
鄭琰頭發已經解開,一手握著頭發一手在她眼前晃晃:“你怎麼了?傻了?”
不光阿肖傻了,阿慶她們都傻了好嗎?衣服都扯壞了,這“打了一架”就是真的支起拳架子來了。就算你是宰相家的閨女,也不能跟太子妃打架啊?以前你不隻是個單純善良的隻跟太子閨女死掐的乖寶寶的嗎?難道嫁人之後掐架的標準也要隨之上升嗎?看看,隨著七娘嫁人,對手也從太子閨女變成太子老婆,方式也從鬥嘴變成了互毆。等這位主子生了孩子,那她得凶殘成什麼樣啊?
幾個侍女一齊哆嗦:娘子,要文鬥,不要武鬥啊!
這一天,雖然池脩之說了讓鄭琰休息,鄭琰還是下廚給他做了一盤子甜餡餅,池脩之就喜歡這個。口上嗔著:“大熱天不怕中暑。”吃的時候倒是非常開心。
徐瑩的衣服要漿洗過了再往宮裏送,現在就洗,最早也要到第二天才能送回。不等鄭琰把衣服送回去,宮裏的賞賜就下來了。先是懷恩親自過來,皇帝賜鄭琰金器若幹、綢緞若幹、貢果若幹,還額外封了個小箱子,寫了一張紙條,說這是辛苦錢,打開一看,封的都是金錢。懷恩笑著恭喜鄭琰,鄭琰也挺大方,打開箱子:“您自己抓,我抓得少。”
懷恩與她熟,笑著就抄了一把:“謝娘子賞啦~”額外奉送情報,“太子與太子妃合好了,飯都是一起吃的,聖人知道了喜不得。”
鄭琰回頭對池脩之道:“聽到了,可不用擔心了。我們家這一位,擔心聖人好久了喲。”
懷恩與池脩之見麵也多,他個人精兒,又向池脩之賣個好兒:“池郎有這份心意,縱是自家不言語,聖人也是看在眼裏的。”
池脩之也承他的情,微笑著點頭,懷恩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了。池脩之同學,在外麵是從來不笑的,如果你要強行調♪戲讓他笑,他有各種辦法讓你去哭。
阿肖也是忙碌,給懷恩帶人的人每人發了些賞錢,眾人都道池家大方。
送走了這一批人,鄭琰苦笑道:“這算個什麼事兒?”
池脩之道:“勸人和睦總是件好事。”鄭琰小聲對他說:“我就是心裏一動,順口這麼一說。”池脩之認真地道:“焉知不是天意?”鄭琰一頓,還有這說法兒?
阿肖來請示:“宮裏所賜都是有數的,唯有金錢,剛才那位內侍抓了一把,不知還剩多少,要數。”
“造冊入庫罷,金錢留點兒好零用。”鄭琰又從箱裏抓了一把讓阿肖收了。
本以為這就算完了,接著東宮來人了,一並送來了太子與太子妃兩人的謝儀,來的據說是太子的貼心小棉襖內侍張平。一次帶了兩份禮來,顯見太子夫婦至少表麵上又夫妻一心了,有這個開頭,隻要徐瑩用點心,結局總不會壞的。東宮不缺錢,徐瑩也是個豪爽大方的主兒,鄭琰留意一看,這裏麵有幾套金玉首飾,皆是內造,再算一算這些東西的價值,並沒有超過皇帝。心道徐瑩脾氣再爆,做事還是比較靠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