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孝子孫!祁高瞧不起他!
祁高確實是故意的,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啊,一般情況下,郡守到任,都要來拜見他的,連帶的,郡守的娘子也要拜見一下王氏,這個時候,祁高就可以拿著高姿態來試探一下新郡守,一般識趣的在頭一次見麵就服了軟了。
可鄭琰這丫頭她坑爹啊!不以地,是她爹太坑人了,宰相的閨女,你敢不敢封得低一點啊?一弄弄個國夫人,池脩之敢來,鄭琰也就敢來,祁高敢為難池脩之,鄭琰會做什麼,那就真說不好了。反正,在祁高的印象裏,鄭靖業從來都是一個不肯吃虧的主兒。
好吧,以往的招兒不能使了,那換一招,我讓你無人可用!正好,上任郡守這回是平調,調到另一地作郡守,祁高隻要暗示一下,他就把手上能用的人統統帶走了,留下一個王功曹,還是自家親戚。功曹主管人事不管賬,把以前的賬本兒往池脩之麵前一堆,讓他自己去整賬吧。如果池脩之要舉薦新人,人來了,功曹也管得著。
當然,下馬威是必不可少的。以祁高之清高,以世家之傳統,斷沒有送上門去開歡迎會的道理。就算沒有這場生日會,祁高也會找別的什麼借口,把人都帶走的。不但是功曹這個僅剩的官員,還有郡衙所在縣的縣令等等都拉了來。
池脩之來得好巧不巧,就在王氏生日當天。車隊還沒進門,昨天還在五十裏外的驛站的時候他就得到消息了。祁高穩坐釣魚台,他等著池脩之在他老婆生日當天剛到任,行李也沒卸,就巴巴地帶著老婆來祝壽!
大庭廣眾之下,有種你鬧場!敢鬧場我就上表參你!
祁高很得意,開春了,雖然還有倒春寒,但是田地裏已經開始耕作了。按照規定,這個時候各級衙門都要體恤民力,本該服徭役的民眾這時候就要回家去耕作。百姓的徭役,一部分是做些農田水利之類的公共工程,另一部分就是在官衙當差。當然,官衙裏也專門有“吏”,隻是數量並不多,需服役民眾作補充。“吏”另入籍冊,算是另類的賤籍,但是就像宦官一樣,地位低,接觸的人卻有權利,形成了一種畸形的生存生態,尋常小吏,士紳也不會沒事胡亂招惹。
158、一力降十會 ...
前任郡守一走,王功曹就故意讓服役的人都回家了。池脩之他就算是想卸行李都沒人,不得過來走這一遭,他還能怎麼辦?
祁耒附在祁高的耳朵上道:“阿爹,這個池脩之是個光棍兒,他……直接令鐵甲衛士衝了門,把門吏都給抓了,他的人現在已經入了郡衙了,”頓了一頓,“他們夫婦,至少帶了上百奴婢,還有幾百衛士。”
祁高裂了。
祁耒小心地攙著祁高的胳膊:“阿爹?”他自己都胡子花白了,他爹的年紀也更大了,生怕他爹一時氣出個好歹來,喜事變喪事什麼的,簡直太虐了。
祁高擺擺手:“你們隨我來。”
祁高的三個兒子,祁耜、祁耕、祁耒都跟了到一處小廳坐下。祁耜、祁耕早知池脩之之事,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難道出了什麼意外?祁高年紀已經很大了,說話也慢慢悠悠的,不是裝X,是真快不起來。上了年紀的人就是這樣,你看他過馬路,車來了也不躲,以為他是鎮定,實際上是反應遲鈍,腦子裏想躲,身手已經跟不上了。
“三郎,說吧。”看,遇到要緊的事情,說話也盡量簡潔了。
祁耒對他大哥、二哥一頷道,才道:“池脩之入城了,在郡衙那裏被攔了駕,功曹在咱們家,無人與他交接,他又不肯把印信交與門吏驗看。他也沒有使人過來請見,或請功曹回衙,他,”祁耒白著一張臉,不知道是怒是怕,“居然拿著護衛衝進了衙裏。”後續的什麼驗明正身之類的把戲完全用不上了,池脩之行動告訴他們,誰作弄他,他就簡單粗暴地弄死誰。
祁耜道:“他哪裏來的這些人?私仆?”臉上顯出怒色來,“國家自有製度,他怎麼能陰蓄死士?”
祁耒道:“真是陰蓄死士就好了!那是韓國夫人的衛士。”
祁耜恨恨一道:“區區宰相女,血脈既不貴,於國又無功,年剛及笄,先拜女侍中,後為國夫人。這些人這是要禍亂國家!”
祁高慢慢悠悠地道:“聽三郎說完。”
祁耒道:“幾個門吏也讓他給捆進衙裏去了,接著可能就要審他們了。”
祁耕笑道:“就為這個?他能審出什麼來呢?就算門吏說了,又能奈我何?隱田隱戶?以前沒人幹過嗎?結果如何?除此之外,我祁氏為一郡之望,積數百年之威德,民心樂往,他縱為郡守,也不能仗勢欺人吧?他還能做什麼呢?要我說,他若是個聰明人,就該早點認清了形勢,先把衙司缺員補齊了,再征發民役把衙門給理起來的好。”
祁耒被他哥給說得笑了,補充道:“他若是個聰明人,就該丟下行李登門訪賢,否則這衙司缺員他都補不齊呢——初來乍到,他識得誰愚誰賢?”
一席話說得父兄都笑了。
祁高還是斂了笑容:“這一回不同以往,池某人不足為慮,他京兆池氏,哼,這世上還有京兆池氏麼?子孫不肖,連累祖宗!”罵了一會兒池脩之,又接著說,“他到底是韓國夫人的丈夫,品級高於我等,鄭氏起於微末,不通禮法之人,這世間缺賢才卻是不缺悍婦的。被個無知婦人發作了,大家都要顏麵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