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祖先也是白手起家,掙下這七百年的名聲的,我這不過是再來一次。我如今可比當初祖先們輕鬆多了,他們既無名師,又無萬貫家業,更沒有這麼多人扶持,這些,我都有!”池脩之不自覺地微微昂起頭,唇角帶著一抹笑,“娘子,你我並肩攜手吧!”
鄭琰也跟著笑開了:“躬逢其盛,不勝榮幸,故所願也,亦當請爾。”
池脩之輕聲道:“我從來最敬服的人便是嶽父,白手起家,不畏艱險,才是真男兒。”
鄭琰得意地道:“那是!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誌。有父如此,有夫如此,再沒人比我更幸運的了。”
“有妻若此,實我之幸。”
互相吹捧過了,為了達成目標,就要腳踏實地地工作。對於這兩口子來說,現在工作的重點是一手搞陰謀、一手抓生產。
鄭琰道:“我讓他們再放出話去罷,咱們來又不是為了私怨的,隻是一心為公而已。隻是祁氏不識趣兒,老實上報了隱田歸國家,早沒這些事兒了。你也不是要勒索人的。”
池脩之道:“這樣也好,省了許多麻煩,我再把折子改一改,再給京中遞封信。唔,還是多寫幾封,聖人那裏、先生那裏、嶽父那裏都寫一寫。”
“這是自然,我也寫信回京吧。”親爹老師親媽師母狐朋狗友。
“你那查出來的隱田隱戶,也上報吧。造冊,要上報戶部存檔,就算是人存不了,田也要存了!若有拋荒的田,當地無法招徠民眾複墾,派兵軍屯!”
池脩之皺眉道:“這樣不太好罷?擾民啊!”
鄭琰嗤笑道:“我看跟北邊兒遲早要打一仗,軍需什麼的,這才是最不擾民的辦法呢。你道這些世家又有哪一個是好惹的?要不是你,換哪一個郡守來能討了便宜去?”
“你怎麼知道北邊要打?”
鄭琰眯眯眼睛:“你跟李神仙嘟囔著這麼久,為的是什麼?還有,今年正旦朝賀,不是還有一個微服前來的什麼王麼?這些不算,阿爹把米源放到將作十幾年不動窩,又把老哥哥放到太仆,你還在鴻臚混過。”
說穿了,鄭靖業想打這一仗,作為一個宰相,沒有能在他當政期間平定一下外族,執政人生是不完整的。瞧,這不又來了一個想要勵精圖治的人麼?身入虎穴來探查敵情的事都幹出來了,離幹架還有多遠?兔子急了還要咬人,你這邊兒軟刀子割肉,終有對方忍受不了奮而反擊的一天。
“寫信吧,明天還有得忙呢。”池脩之心中說不出的暢快,軍屯什麼的,多是在邊塞,那裏普通百姓存不住,隻有軍屯,國家腹地的豐饒土地,顯然是不能接受的。得想個法子呢。不如引狼趨虎?拿這些地作為田園,賞賜給皇室、貴戚、有功之臣。嘿嘿,到時候可就熱鬧了。你敢拋荒,我就敢讓特權階層去複墾!本來都是熟田良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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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祁高起了個大早,祁耜也不勸他爹“再看兩日”了,匆匆寫了信給京裏,派了可靠的家仆去送信。祁高想了一夜,讓人放言“府君是來找事的,當年京兆池氏田池布千裏,有多少人家現在的田原來都是他們的,他要來清算了。”
與此同時,驛馬急馳,把池府君的奏折、韓國夫人的信件也給帶到了京裏。
鄭琰又下了最新指示,全力洗白池脩之的霸氣宣言,並且親自擬定了宣傳語。主要宣傳“府君是一心為國的,並不是想收回田莊”、“是祁氏太氣人了”、“收回的田地已經造冊歸國家所有了”。配以池脩之接下來的分水括隱活動,並沒有大動其他地主的隱田,隻是給予一定限製。
兩處的宣傳活動撞到了一起,鄭琰這個比較給力,一是她肯付錢,二是她的手下已經做出了經驗做出了水平。最重要的是,她有池脩之所作所為做支撐,又及時得到了反饋。
阿慶照顧跑出去跟八婆們磕瓜子兒,剛說了自家的宣傳,又被反宣傳,八婆甲神秘兮兮地道:“慶娘,聽說府君是來算舊賬的?要把池家原來的田都收回去?”
八婆乙幫腔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啊?慶娘是夫人麵前得用的人,一定知道的吧?”她家有田似乎是以前一個大戶人家。
阿慶呆了一下:“我不知道啊?聽誰說的?沒有的事兒!”匆匆辯解過,“若不信,我回去打聽一下。”就有許多人等著她出來,又有一些人等不及去打聽今天早上分水括隱的事兒。
阿慶急忙跑回來:“娘子,果然有惡人信口開河!說郎君要收祖上田宅呢!”
對見過論壇掐架的鄭琰來說,這樣的灌水根本就是小意思:“多帶幾個人去,讓他們打聽打聽,郎君今天可有做什麼不妥的事情?既沒有,就是惡人作亂,這是要擾亂民心。讓百姓作出頭鳥,把府君趕走,沒有了府君,再來一個橫征暴斂的,大家就要遭殃了。記得語氣諷刺一點!”
阿慶心領神會,出去就說:“我探過口風了,哪有的事啊?府君今天必是公平持正的!誰說府君隻為私利啦?為私利的人就該不減稅,多收一文是一文,你過不下去了,這田……嘖,還能保得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