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段(1 / 2)

講機智的使者的故事的人,大概沒有把時代背景給你分析透徹——弱國無外交。凡是能被語言打動的,語言背後必然有利益在做支撐。決策者或許會蠢,或許目光短淺,再短淺的目光也要看到眼前的利益才能被打動。哪怕是張空頭支票又或者是個紙上畫的大餅,你也得告訴他“有錢拿”“有餅吃”,而不是“我很帥聽我的吧”。

別看現在是在你的地盤上,道理它是一樣的啊!

徐瑩意興闌珊:“那就這樣吧,你們議吧。”把蕭複禮交給鄭琰帶著聽大臣們議政,自己去昭仁殿看女兒了。衛王妃趁勢告辭,當布景板也是個苦差使,真怕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點名了要發表意見。

衛王妃也不喜歡和親,但是以於曹王妃的“胡鬧”也是頭疼萬分。還有一個穩不住的皇太後,衛王妃覺得,先帝想要廢後,也不是不可理喻的事情——哪家當家主母這麼跳脫都不是件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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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功業,後人評說。後世學者對曆史事件會有各種解讀,普通人也會選擇自己覺得可靠的說法,而事實上,事件本身並不像他們說的那樣複雜。

比如梁橫,有說他是什麼抗爭舊勢力的傑出代表,也有說他是個瘋子。在鄭琰看來,這就是個不受重視的庶子心裏扭曲報複社會的故事。

比如這次的拒絕和親事件,有說朝臣是本來就不打算接受和親的,也有說他們是被迫拒絕的——因為有曹王妃這個女人當朝喊破,男人們好歹還算要臉,不好意思接受。鄭琰看來,這就是一個彪悍的媽在朝上沒控製住自己的嘴巴。

反正,這事兒是被史官記錄下來了,氣得鄭靖業病都好了!

“曹王妃既然已經病了,那就在家裏養著吧,六娘要想回家侍疾也不必攔著了——衛王既然已經發話了,就不要再讓她做女侍中了。禮部與鴻臚跟狄使談談,和親是不行的,原來議和商定的貢、賜,數目也不能變!”

池脩之應道:“自然寸步不讓。蠻夷無信,出爾反爾,那就讓他們知道什麼是禮義——定遠將軍那裏,該加強戒備了。”

今天的事情不小,李幼嘉也放棄了在自己家裏開小會,奔過來聽鄭靖業的吩咐:“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皇太後,無知婦人耳,聖人年幼,正是容易被影響的時候。朝廷再受不了一個任性的皇帝的折騰了。”

鄭靖業道:“這個我知道,可秦越就是不肯答應!”

“秦越不行吧?”於元濟直線思維道,“瞧他把先帝教的。”

“那是先帝沒學好,怪不得秦越。”鄭琰嘀咕了一聲。照秦越的教法,蕭令先在做藩王的時候是很老實的,大概那時候覺得做臣子就要聽話,這種思想在他當藩王的時候很好,等他做了皇帝,還拿這種思想要求別人,那就悲劇了。

李幼嘉有些焦躁地道:“帝師必須爭取到,聖人不能長歪了!聖人第一不能無知,”說到這裏就想到了徐瑩,痛苦得臉都扭曲了,“不能被皇太後影響了;第二也不能叫世子家給教壞了!事到如今,難道世家子不會想影響聖人嗎?”

一句話,說得眾人緊張了起來。論人才儲備,世家確是頂尖的,許多治學的大師都是出自世家。顧崇雖然不討喜,作為國子監的頭兒,他的學問也是全國數得上號的。與此相對的,寒門學子學問好的就少,鄭黨內部全國知名學者也就那麼幾個,還抽不開身。難道要讓鄭靖業赤膊上陣?

鄭黨犯愁的空檔,已經有人為他們解決了這個難題。

自從結了婚,顧益純就是個閑不住的人。做為一個挺標準的封建士大夫,他是非常關心皇帝的賢愚的,眼看皇帝還沒有老師,他也坐不住了——這還是他老婆的侄孫,算是自家晚輩不是?小皇帝要教好,必須要有個好老師,不能迂腐也不能跟蕭令先似的。

顧益純眼珠子一轉,跟慶林大長公主商議了起來:“聖人還是沒有師傅麼?”

“怎麼?你有人選要推薦?”

“學問好、人品好的人不一定能教出好學生來,”顧益純撚了撚胡須,“得是一個能夠影響得了聖人的人,還得是能製得了皇太後的。否則前邊教完了後邊給拖後腿,還有什麼用處?”

徐瑩的政治智慧,不說也罷。

“你就痛快地說出來好了!”

“附耳過來——”

次日,慶林大長公主入宮看望徐瑩,她們也聽說了朝上的事情。兩位對於和親也是義憤填膺:“天朝自立國以來從未有過之事!”、“聞所未聞!”說得徐瑩開心了,便說起一樁事來:“聖人不能如此綿軟,得好好教啊!”

她是有預謀的,先哄得徐瑩高興了,再說:“胡亂弄個人來教聖人,娘子能放心嗎?男人想的跟女人還是不一新的,娘子還有女兒,二娘究竟要看聖人不是?得教得聖人愛惜手足啊!”

說得徐瑩非常動心,卻又不知道怎麼辦好。

慶林大長公主此時才說出目的來“阿琰在聖人那裏,娘子想傳話也方便。”

慶林大長公主家裏有個老狐狸,老狐狸說:自己不能教,難道不能讓別人教嗎?顧益純的主意現在不給皇帝找老師也行,你得先啟蒙吧?皇太後那裏不是有鄭琰嗎?沒有帝師的稱號,當個啟蒙老師總是可以的。徐瑩的城府比不上鄭琰,她又信任鄭琰,兩人都是女性,很好溝通。鄭琰一人克著皇太後與皇帝兩頭,再好不過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