莒國夫人與衛王是族兄妹,她把族兄罵了個半死:“他不務正業了半輩子,家事全交與王妃,他知道個張三李四?現在又多管閑事來!或者我竟去找皇太後,讓她就直接跟衛王提了阿歡,看衛王能說出什麼來!”
沒錯,皇後的人選目前還處在“大家都知道皇太後的心思,但是就是沒一個人直說出來”的境界。衛王隻當不知道,卻又故意阻撓。莒國夫人也是蕭氏女的習氣,直接耍起了無賴,她倒要看看族兄有沒有臉埋汰族妹的孫女。
杞國公道:“事情還沒定,說出來,阿歡如何做人?”
“不說,難道人家就不知道了嗎?”
夫妻二人正商議著呢,衛王來了。杞國公道:“先聽聽他是怎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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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王的形象還是很能糊弄人的,一派君子風範地先問妹妹、妹夫好。杞國公夫婦也忍氣與他打招呼,莒國夫人道:“什麼風把阿兄給吹了來了?”
衛王認真地道:“歪風。”
杞國公心裏咯噔一下,隻聽衛王道:“咱們就明著說吧,聖人年方十一,正要一心向學的時候,皇太後何以此時便要為聖人擇定皇後?又傳言意囑於杞國公家孫女?”
杞國公打著太極:“是麼?我卻是沒聽說,誰說要定我的孫女的?”
衛王聽出這話不對,他也不傻,順著就道:“這麼說,賢伉儷也覺得此事不妥了?也是,皇後該是世家女。”
莒國夫人不幹了:“皇太後也不是世家女!也做得皇後,做得太後。實話說與阿兄——為何我的孫女不可?世家也不見得有什麼強,整日端著捏著,看著就氣悶。《氏族誌》也是人定的!”
“別說你不知道先帝還想過廢後!”
杞國公也不開心了:“殿下,息怒,娘子,好好說話。除了一本《氏族誌》,殿下還有別的反對理由嗎?”
衛王道:“看來,賢伉儷是知道此事的?那咱們朝上理論吧。”
杞國公連忙拉住衛王,低聲下氣地問:“總要讓我死個明白吧?這孩子為什麼不行呢?殿下又看中哪家閨秀了呢?母儀天下,看的是孩子德行,不是嗎?”
衛王心說,看皇太後那德行,我能放心嗎?話不投機半句多,衛王拂袖而去。
莒國夫人也卯上了:“我就不信了,這事還能聽了他的!”風風火火準備著禮物、準備著車馬,她開始走親戚。宜和大長公主姐妹那裏是攻略重點,這兩位輩份同樣很高,還是衛王親妹妹。又有,她還準備了大量的禮物,準備送給杜氏和鄭琰等人,方便為她遊說。
不久,昭仁殿裏就傳出了確切的消息,徐瑩指名道姓地表示,希望她侄女徐歡嫁給蕭複禮!
朝野炸開了鍋!
這年頭沒啥“外戚不得幹政”的說法,相反,由於一直是世家做外戚,外戚的聲望還挺高。名門望族想一家連續兩代把持著皇後的位子都比較困難,杞國公家居然有這樣的計劃!都不用開會,世家就開始噴了。
和氣一點的如顧崇,說蕭複禮才十一歲,一點也不用著急:“天下淑女多矣,何妨細細擇其優者?”話裏話外還是說,徐歡不夠格。
毒舌如李神策直接就開噴:“聖人年十一,徐氏女年方八歲,及笄尚需七年,成婚之時聖人已年十八!我隻怕到時候皇後把被聖人臨幸過的宮人又給發賣了!”
作為帝師,楚椿說話比較斯文,也是咬住了出身:“徐氏寒微,豈可正位中宮?”
衛王得了世家的支持,也一力反對,並且表示:“皇太後言母為兒擇媳,此是家事。然而皇後之尊事關天下,又關血脈,實是國事。不如皇太後選自己的兒媳,我們選自己的皇後?徐氏女可入宮,不為後。”
徐瑩寸步不讓,指稱:“你們就欺負我們孤兒寡母!”
蕭複禮心裏是不想娶徐家女兒的,他都沒想過要娶媳婦的事兒,人家還沒成年啊!於是一推二五六:“我年幼,皇太後與諸臣商議著來。”他也沒心情去管這些事情,他早看明白了,這事兒現在由不得他作主,不如抽空去看看生母錢氏——她病還沒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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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上爭成這樣,錢氏一病不起,錢氏這絕對是心病,雖然蕭複禮已經不是她的兒子了,好歹也是她生的,眼珠子似的疼了這十二年。
她能為了蕭複禮忍受著不能多見麵,也能看著兒子管別人叫娘,到底是過繼給人家才能有的大好前程。徐瑩對她也還可以,物質生活也沒缺,雖然也有意無意地隔離一下她與蕭複禮,但是對錢氏來說,這些都是正常的,可以忍受的,自己母子的生活比以前好了不少,她也感激徐瑩的。
然而泥人還有三分土脾氣,錢氏的逆鱗就是蕭複禮。時人觀念,就是娶妻要娶世家女,徐瑩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徐氏女錢氏也見過的,不能說不好,可她心裏就是膈應啊!
越想越坑爹。她能理解徐瑩的想法,卻不代表能接受。這位皇太後年輕時做過什麼魯莽事兒,錢氏是記得真真兒的。當時錢氏也年輕,在承慶王府也過得算無憂無慮,沒事八個卦。其中就有當時還是王妃的徐瑩把侍婢賣掉的大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