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說到老夫人心坎裏去了。

她擦了擦眼淚,哽咽道:“我知道你素來是個聰慧的。熠兒膝下無子,我就指望昭譽送一送他了。”

馮雅一驚:按理說,長房霍振坤有兩個兒子,且在老夫人身邊盡孝多年,跟霍熠也是有多年叔侄情,怎麼也輪不到自家兒子,但老夫人卻是點名要兒子,難道她對大房的兩個孫子都不滿意?

她敏[gǎn]地察覺到了不對勁,也不接話,隻看向丈夫。

霍振年隱約猜出原因,但不想兒子摻和進霍家的事,便委婉拒絕了:“他剛新婚,怕是不太妥當。”

“有什麼不妥當?古有過繼子嗣,我知你最重視這個兒子,也不舍得他過繼了,隻讓他代為披麻戴孝,怎麼還不樂意了?”

老夫人麵色威嚴,聲音也嚴肅了:“若你不樂意,也成,那就讓朝陽來。”

馮雅可不想徐朝陽借機翻身,忙說:“媽您別急,昭譽能為三弟盡孝,也是他的福分。”

她有感覺霍家在動蕩。

霍振坤作為長子,繼承家業,但多年來,業績平平,守成居多。他的長子霍昭彰優秀許多,商場上頗有手段,但生不逢時,跟霍家老三霍熠相差無幾。老一輩多疼幺兒,怕是想著霍熠繼承家業,如今,霍熠早逝,誰知道其中有什麼貓膩?而老夫人明顯不喜大房,似乎也暗示著什麼?

難道他們二房的機會來了?

馮雅很激動地攬下這個事兒,轉頭對兒子說:“我倒忘了,你結婚的時候,這個三叔還給你送了禮物過來。他是個麵冷心熱的,想著你,如今,念著他這點好,也該送一送他。”

霍昭譽沒什麼意見。他沒來京都時,乍一聽這個三叔的事跡,就覺得合乎他的脾性。如今死者為大,為他披麻戴孝也不算什麼。

“嗯。”

他應了聲:“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老夫人滿意了,招呼他過來,摸了下他的頭,喊了聲:“好孫兒。”

她因了這件事,對二房態度好起來,安排了心腹霍淵照顧他們的衣食所需。

霍淵是個年輕小夥子,生的高大健碩,麵容也算英俊。他自己介紹是三爺的助理、保鏢兼玩伴,跟他一起長大。

霍振坤知道這人在霍家必有地位,言談間格外客氣:“霍先生,三弟死前可有異狀?”

他總覺得霍熠的死沒那麼簡單。

“二爺喊我霍淵就好。”

霍淵是個守禮忠誠的人,知道二爺怕是要後來居上,言語很是恭敬:“三夫人素來病弱,三爺憂心久矣。他……太累了。”

一個人活得太累,便覺得死輕鬆了。

可這個累的緣由,也夠人想象的。

一行人出了古色古香的主宅,到了一座偏後現代主義建築風格的附樓。約莫有四五層,房體傾斜,大片玻璃牆,尖拱形門,乍一看不倫不類,但又有很強烈的視覺美感。

霍淵停下來,為他們介紹:“這裏是三爺以前的住所。三爺早慧,天資聰穎,在繪畫、音樂、數學、建築上都很有天賦。這棟樓是他十二歲時的閑來之筆。不過,自三夫人住進來,就搬去了主宅那邊。”

他帶著他們走進大樓。

裏麵浩大而僻靜,裝飾的富麗堂皇,但冷冷清清的似乎溫度都比別處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