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殷楚說道:“我們那邊有個說法,一扇兩麵,兩個人各書一麵。平日裏要一直合著的,待到覺得觸了黴頭的時候再展開,氣運好的那個能分些氣運給不好的那個。”
殷楚笑道:“我怕是沒什麼氣運分給你。”
江茗看了他一眼,嘴角一彎:“誰說我讓你分我氣運了?咱們兩個中間,明顯是你倒黴些。這樣,咱們一共寫兩把,到了關鍵時刻各自分一下。”
江茗沾了些墨,俯身在桌上。她一扭頭,見殷楚正看著自己,連忙用一隻胳膊擋住:“不準偷看!”
殷楚含笑扭頭,看向那水邊的梅樹。明明鑼鼓已消,耳邊卻還有咚咚的響聲。
過了片刻,江茗這才說道:“寫好了,這把是你的。”
殷楚這便過來,在扇子的另一麵寫下——“謂為洞庭橘,美人自移植”。
寫罷,待墨跡幹了,殷楚將扇子合起,收入懷中。
他又轉身去寫第二個扇麵,江茗十分老實的轉過頭去,看也不看。待到殷楚寫完,她接過扇麵,提筆寫道:“成就自家行履處,路逢巇嶮亦平夷”。待墨幹,別在了自己的腰上。
兩人俱都不知對方在這扇麵上寫了什麼,倒也有趣。江茗還千叮嚀萬囑咐,若非遇到了緊急情況,覺得自己倒黴到了無可附加的程度,絕對不能展開扇麵,否則憑白借了對方的氣運。
殷楚見她仍像個孩童似的,臉上不自覺掛著笑意,連連應下。
兩人寫扇麵期間,天色漸漸淡薄了起來,濃厚的墨藍色愈發清透,遠處的微光緩緩升挪。
天這就要亮了。
江茗見這天光,“啊”了一聲,衝著殷楚一拱手:“今日多謝世子和皇子帶我出來,華京除夕夜,果然名不虛傳。可惜我得快些回去了,不然我怕飛浮要急死了。”
殷楚點頭,原本並未想將她留這麼久,但總想著就一會兒,再一會兒,未曾想竟到了天亮。
“我送你回去。”他開口說道。
“好。多謝世子。”江茗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浮塵,又小心對殷楚說:“記得讓夥計把酒壇子什麼都撤了,否則一會兒你人不在,皇子一醒發現咱們兩個喝假酒,怕是又要鬧起來。”
殷楚沒想到她此刻竟然還能惦記著這個,便叫了夥計來吩咐下去,待到夥計收整完畢,兩人這才從一處小角門出去。
兩人方走沒多久,莫赫離從桌子下麵半睜開眼。他拿起邊上仍是空白的一個扇麵,又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嘴角嘁起一絲嘲諷笑意。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同這兩人接觸的多,位置又擺的公平,他看的最清。
世子不是那個瘋世子,千金不是那個弱千金,兩人都是七竅玲瓏心,互相有意,卻又都各自按下。不是不喜歡,隻是喜歡的不夠深罷了。
但這世間,又有誰能真能為一股真情,拋卻富貴,交付生死?
因著生母的關係,莫赫離原本就不信這些。他端起桌上唯一剩的那碗酒,對著天空一抬,低聲說道:“祝陛下一直如此聾瞎下去,我北胡入主中原便指日可待。”
江茗走著走著,想到今夜殷楚對自己的關懷,那壇白水,還有此刻身上仍披著的外衣。她雖不打算參與進這大胤和北胡之間的風波,但一想到日後,北胡拿著從大胤搜刮的鐵錢融出兵器,那兵器又都用在了攻打大胤之上,心裏就莫名的難受。
她不是鐵石心腸,想到不知是哪把兵器,亦或是哪些兵器,日後會在雍陽城下指向殷楚,是劍?是刀?亦是矛?不知道會不會在他原本就傷痕累累的身軀上再添加幾筆,心裏就愈發糾結。
那頭殷楚突然開口道:“上次你設計了殷疇和齊▽
可那江茗,江衡想到就忍不住歎氣。若說江宛是眾人嘴裏的榜樣,這江茗就是麻煩。方回華京沒多久,就被人說和那昭南王世子不清不楚的,雖然後來漸漸沒了風聲,但加上他在臨安府聽到的那些話,也讓人心裏起疙瘩。再就是她成日的往府外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那麼吸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