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赫老實答道:“四處生意都好,華京城裏我特地去壽謙票號走了一趟,看著井井有條。臨安府也一如往常,長樂府就麻煩些。”

“怎得麻煩?”江茗問道。

“還不是著甕寇的事兒,很多稍有些家底兒的,都將各種不好帶的不好拿的拿去換了銀子,又去壽謙票號拿了交子,就打算出閩呢。”張赫一邊說,一邊還做起了動作,比劃著:“壽謙票號前麵排起了那麼長的隊,還驚動了邏卒過去。”

為何隻去壽謙票號一家?正是因為之前交子的推行。

以往人們出行,身上盤纏要帶好帶足,如今卻隻要帶著壽謙票號的交子和少量的銀兩銅錢便是。到了其他地界,找到壽謙票號,這交子便都能拿來用。

這事兒江茗也估量到了,但卻是未曾從喬靳那兒得到消息。不過這也不怪他,閩州壽謙票號的信兒要傳到華京,當中路途遙遠,水路也不方便賬簿的運輸,向來都是走陸路的。待到喬靳得到閩州的消息,再傳給來江茗,那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了。

是以之前江茗一直在臨安府,也是因為臨安府相對而言,在她的各種商鋪生意當中位於中心,各處的消息都不會傳遞過慢。

江茗點了點頭:“一會兒你拿著我的印信去長樂府的壽謙票號走一趟,看看他們那裏存了多少銀子了。”她想到了,但卻未曾想到銀子能聚的這麼快。

“是。”張赫回道。

“方才你還沒說呢。”江茗問道:“喬靳近來如何?如今閩州缺東西,總不會又讓人給抓起來了吧?”

張赫抓了抓腦袋,回道:“掌櫃的,我就在華京城呆了一晚上,給聞雲帶了信兒就急匆匆的回來給您送消息了。中途去了壽謙票號一趟,但沒見著喬掌櫃。後來去他府裏尋他,人也不在。”

“一晚上都不在?”江茗問道。

“我沒在門口守著啊。”張赫老實答道:“您要是提前說讓我去看看喬掌櫃,我就在那兒呆著了。不過我打聽了一下,也沒人說喬掌櫃又被抓了,應當隻是去應酬了。”

江茗微微抬起眼簾,看向張赫:“不是什麼要緊事兒,我是怕他又被皇上給倒錢袋子。”

張赫不明白其中利害,問道:“那掌櫃的直接寫封信,喬掌櫃不就離開京城了?”

江茗微微歎了口氣:“他啊,他此刻自然是出不了華京城的。”

這句話一說,張赫就懂了。喬掌櫃雖然從宮裏被放出來了,但人實際上是被按在了華京城裏。若是一有風吹草動,這頭立刻就能將他抓了。

靖文帝這招也實屬正常,閩州甕寇作亂,喬靳手下的生意又和甕賀國有些關聯,怕他因著之前那十萬兩銀子的事情心生反意。到時候無論是跟了殷楚,還是直接去了甕賀國,都是大胤的一筆損失,更別提對方拿著喬靳的銀子打回來了。

將他此刻困在華京城,便是最為安全妥當的法子,也是給自己留了個錢袋子。

江茗猶豫片刻,又問道:“外麵的路還好走嗎?聽聞郎裏不久前曾遭到甕寇襲擊,船隊可曾有損傷?”

提到這個,張赫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別提了。也不知道這回這甕寇是怎麼回事兒。一般海上有咱們那旗子的,向來都沒人敢動。可這回他們殺紅眼了,見誰打誰。夏風咱們怕也是趕不上了,貨物都堆在岸邊,壽謙票號備好的銀子也使不出去。今年春天就沒趕上,夏天再來這麼一次,生意還要不要做了?”

張赫說起話來也是直接,大抵和他平日在船上有關係,沒有喬靳說起話來那般溫和,偶爾還有點小性子似的。

江茗沉思片刻,說道:“過不了多久,還要發些船。船在哪兒,發到哪裏去,到時候我會告訴你。你在臨安府的碼頭邊上找些信得過的水手,因著此刻時機不好,薪酬便會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