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萬骨枯。
殷疇打量了江茗片刻,笑道:“今日明弟似是氣色不錯,可見昨日一宴還是有些作用的。”
江茗臉上掛著笑,回道:“殿下可堪良藥美酒,解我心頭大結。”
她笑,卻不是因為殷疇,而是頭回來這菊台,看著殷楚一手布置的如意居深得她心。又想到了殷楚,心裏自然暖洋洋的。
兩人坐下未過片刻,邊上院子便有些人進來,似乎在高聲說些什麼。江茗麵露不悅,便叫來夥計,說道:“我在旁處聽聞如意居清淨,這才請了摯交前來,怎生如此吵鬧?”
殷疇在旁倒是替這夥計解圍,說道:“聽著邊上應當是 書社的集會。”
“ 書社?”江茗眉頭蹙起:“我倒是曾有所耳聞。”
殷疇點頭:“不過是群落榜書生在這裏說些政事罷了,他們說他們的,我們在旁聽聽熱鬧也好。”
江茗笑著又衝殷疇拱手:“是了,殿下如此反而能聽道民情,倒是我的不周到了。殿下不愧為國之儲君,無論身居何處都廣納民言。”
她這一番話吹噓的殷疇心裏得意,隻笑著回道:“都是小事。”
兩人坐在此處,便聽見邊上有男子說道:“昭南王世子被調去雍陽關了,諸位可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依我看,便是這世子立功太多,惹得鎮國大將軍心裏不舒服,這便想法子將他送走。”有人回道。
“胡言,鎮國大將軍身出簪纓世家,當今北胡作亂,他怎會如此糊塗?”有人嗬斥道:“依我看,定然是青扣關要守不住了。”
他這話一說,場上一片寂靜無聲。過了片刻,豐弗說道:“落蒼院主,還請詳細說之。”
那男聲便又響了起來:“莫耶關失守,未過多久,青扣關便是腹背受敵。青扣關小,又是北胡大君莫須齊的殞命之處,北胡定然不會輕易放過。而且隻要青扣關一破,北胡便可揮軍北下,免得受到冬日雪天影響,騎兵不便。而這再往下便是三點守備之處,一處秦鳳道,一處延慶道,另一處便是這雍陽關。但這雍陽關又在這兩道深處,暫時不會受到波及。我倒是有個奇異的想法。”
“什麼想法?”有人連忙問道。
那男聲清了清嗓子,說道:“因著蕭羅失利,皇後禁足,蕭家權勢受到削弱。這是為何?恐怕皇上早已有了廢儲之心。”
“你真是瘋了。”有人笑道:“太子殿下是皇上親生所出,便隻有這一個皇子,自小就是東宮之主。儲君不給兒子,難道要給侄子?”
“非也。如今並非我一個人這麼想,街頭巷尾便都在這麼傳。太子無功,昭南王世子軍功連連,又涉及到外戚黨羽之爭,皇上年歲也高,難保會有什麼其他的想法。”落蒼院主又說道,最後他還提高了些音量:“否則也不會將世子從危險的青扣關調到安全的雍陽關。北胡莫赫離如今最想殺的,莫過於世子殿下了。皇上這做法,誰說不是在保全世子安危呢?”
“聽你這麼一說……”有人似乎被說服了:“還真有幾分道理。”
江茗抬眸看了殷疇一眼,隻見他臉色鐵青,手緊緊的攥著茶杯,似是要將這茶杯捏碎似的。
江茗微微一笑,說道:“誰說太子殿下無功?難道運輸軍糧就不算功勞一件嗎?太子殿下放心,隻要殿下一句話,明某舍生忘死,也給太子殿下籌夠糧草送出去。但——也權看太子怎麼籌謀怎麼開口了。”江茗壓低了聲音說道:“這可是太子一個人的功勞,莫要讓他人沾了光去。”
另一處,陳青歌說完這些話,和豐弗互視一眼,目光俱都飄到一側的牆壁上——不知道江茗在那邊進展如何,他們說的這番話,可能真正動搖太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