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整。
這樣的行動力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成的,需要多次的訓導和錘煉才可。北胡與大胤最為不同的便是大君的核心力,因為沒有固定的落腳處,所有的一切皆是圍繞大君而成。
百姓即是戰力,甚至很多女子也會披掛上陣,不落人後。
“大君,為何不繼續前追?眼看已經要追上了。”帶頭衝向江茗的將領來到莫赫離身旁,低聲問道。
莫赫離抬手,輕揉了下太陽穴:“咱們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大胤的軍糧原本走的就是官道,他們連自己人都騙過了,更何況是我們。北山道裏應是他們的援軍,故意引咱們前去的。你若再往前追擊一步,城牆上便有投石落下,何談斷糧?怕是連你們都要栽在那裏。”
這一連串的計謀,從一開始便將所有人都繞了進去,牽一發則全盤皆變。除了想出這計謀的人,怕是其他人都雲裏霧裏,想不明白。
而這一切的起始點,建立在莫赫離必然要截斷糧草之上。
通常運糧總是萬分小心,在心理的博弈之上便站在了下風。
可江茗卻不這麼認為,落在下風的應當是截糧的人,他們的心中焦急,並不比雍陽關少幾分。如此一來,於一開始便站在了上風,先出招、先試探、先牽製。
如同防禦本身,防禦並不是消極的,反而因為地勢,因為軍隊的向心力,因為比對方更難被堪破的行動一般,穩穩的占據在上風,更容易進行多麵型的反擊。
而攻擊者看似掌握了出擊權,實則極容易被人偵查到行動。唯二的優點大概便是聲勢聽起來浩大些,還有逃跑落敗的時候不會有失去退路的恐懼吧。
進攻和防守是一種戰場上的形容,隨時隨地會變化。
這兩個形容從來便不是誰先出現在戰場上的原因,而是誰先出現在戰場上的結果,與身處何處毫無關係。
“火箭準備好了嗎?”莫赫離開口問道。
有將領回道:“已經準備好了。”
北胡陣前橫排了長長一列弓箭手,每個身旁都跟了個人,在箭尖纏布抹油,手持火把,隻待大君一聲令下。
莫赫離眯了下眼睛,開口說道:“放箭!”
數百隻帶著滾滾烈火的箭矢飛上天去,朝著雍陽關前的糧車落下。烈火轟然而起,木製的車板在嚴寒的天氣下愈加幹燥,稍稍一碰火星便染了起來,連成一片火海。
莫赫離又開口說道:“射殺城牆上的人,還有放繩梯的。瞄的準些。”
他沉默片刻,端起大弓,朝城牆上瞄去。
弓背拉的滿滿,指尖勒的青白,他看著那並不遠的雍陽關外城牆之上,奮力向上爬著的人,一箭射去,正中那人。
幾乎是沒有掙紮,那人便墜落到地。
他再次拉滿弓,卻看到城牆上的一人向自己這處看了一眼。
莫赫離手上微微顫了一下——是江茗。那雙眼睛他怎麼也忘不了。
“嘩啦”一下,她抓著的那繩梯被箭射斷一半,她身子搖搖晃晃,險些掉下來。她好像已經沒有力氣了,好像再也抓不住那繩梯了。
那是誰?
莫赫離看到城牆上有人匆匆趕來,是殷楚。他衝到那繩梯前,不知在說些什麼。
莫赫離的嘴角輕蔑的勾起。
周圍的聲音消失了,莫赫離深吸了一口氣,右手一鬆,箭矢顫動著,發出急促的聲響,向前方射去。
…………
火箭一片片的湧來,下方成了火海,招搖著橙紅色的烈火光芒。明明是寒冬未去,江茗卻感覺到熱浪。她額上冒著汗,卻不是因為熱,而是冷汗。
手腳莫名的發慌,她抬頭看了一眼城牆,好高,還有好遠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