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摸,看上去稀罕的不得了。
蔣夢麟對他們介紹說自己是宋清虛的胞弟,在帝都上學,寒假來探望哥哥的。
他這樣介紹自己的時候,宋清虛正背對著他鋪床,聽到他的話幾不可查地怔住了幾秒,隨後的動作都變得慢了半拍。
蔣夢麟累得半死,宋清虛又把他包裏的東西整齊的收拾出來,推他進浴室洗澡,因為供熱水隻在這幾個小時,再不快點就來不及了。
周富康把蔣夢麟帶來的即食海參拆開咀嚼,眯起眼享受不已,看到蔣夢麟進了浴室,笑嗬嗬地揶揄宋清虛:“你弟弟可真是太會來事兒了,有前途,和你可真得天差地別……我說,是一個媽生的嗎?”
宋清虛眼神陰陰地掃了他一眼,沒說話,心裏卻升起說不出的喜悅來。
他這是……又得到了一個家人嗎?
沒得到回答還被鄙視了的周富康不以為黜,這個同宿舍的舍友的性格他們早就了解了,雖然從一開始因為這個跟他對峙過不少回,但相處久了,就能發現,他隻是沉默寡言罷了,並沒有什麼壞心思。
宋清虛的能力是所有人都無法忽視的,他年紀小小,剛入伍沒多幾天,就從新兵蛋子裏脫穎而出,拿了連裏的體術第一名。加上後來抗災的時候他實在是出力太多,又懂醫術,在被圍困的時候救了近百個感染後瀕臨垂危的災民,拿個一等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雖然部隊裏一直傳言他上麵有人,但那又怎麼樣呢?
人家的努力可是明明白白放在哪兒的,即便是上麵有人,也不能抹殺他的付出。
不過在他們這群老男人中間殺出一個二十來歲的毛頭小子,確實讓他們的自信心受到了一定的打擊,但好在宋清虛的麵癱並不顯小,反倒還透著些他們之中也少有的沉穩,慢慢的,也很少有人會去在意他的年紀了。
蔣夢麟洗了個熱水澡,舒服的幾乎快要軟在地上了,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出來後,看著垃圾桶裏滿滿的包裝袋殘骸有點囧然……他們過的到底是什麼日子啊……
宋清虛迎上來自覺地接過擦頭發的任務,蔣夢麟剛剛洗過澡,熱水一熏,臉蛋紅撲撲的,又有點疲憊,眯著眼,看起來倒真的有點像他這個年紀的人了。
蔣夢麟順勢撲倒在他懷裏蹭了蹭:“床鋪好了?”
宋清虛點了點頭,手下動作不停,聲音也放輕:“屋裏沒有多餘的床,我們這邊的宿舍不查夜,你跟我擠一擠,要不我打地鋪也行。”
他這話說的稍微有點忐忑,蔣夢麟雖然和他不擺架子,也很顯親近,但在他的常識範圍內,一個已經自願賣身效忠的仆人說出這種話實在是很大逆不道的,原本他已經做好了打地鋪的準備了,但剛剛周富康那番話,又讓他忽然生出了一些想要試探試探的想法。
蔣夢麟卻沒有注意到什麼不對,他又不是不知道部隊裏的情況,路上就已經做好了要擠單人床的準備了,好在大冬天的兩個人還能湊湊暖,至於打地鋪……
蹭了蹭地上冰涼的水泥地麵,蔣夢麟挑眉……難道在宋清虛眼裏,自己已經是個泯滅人性的混蛋了麼?擦……
看到在宋清虛懷裏磨蹭的蔣夢麟,三個舍友都相視輕笑起來,真是很少看到麵癱宋有那麼豐富的感情表達呢……
唉?不對,兩兄弟怎麼不同姓啊?
當然,到了他們也沒能問出這個問題,蔣夢麟的頭發在取暖器上烘烤了一會兒,也就幹了,他精神疲憊,昏昏欲睡,倒在枕頭上就軟趴趴不想動了。
宋清虛看了眼還在覓食的三人,眼神沉了沉,很快上床把蔣夢麟的睡臉給擋住,掩好被子,確定不會透風了,就麵對著蔣夢麟低頭看他的臉。
蔣夢麟比他矮許多,縮在床上像隻沒有安全感的鼴鼠,宋清虛回憶起奶娘從前對自己做過的事情,試探性地伸出手,在蔣夢麟所蓋的背麵上,輕輕地均勻的有規律的拍著。
蔣夢麟閉著眼,感覺到冰冷的被窩裏鑽進來一個人,朝著熱源擠了擠。
他現在很少能有深度睡眠,大多都睡得比較淺,感覺到床上有人靠近,他也醒了一半,但還是閉著眼睛。
屋裏安靜了一會兒後,熄燈了。
黑暗裏響起蔣夢麟輕輕的聲音:“清虛……”
宋清虛也沒睡,感覺到頸窩裏暖暖的熱息,挑了挑眉:“什麼?”
擠在宋清虛耳邊,蔣夢麟把在H市母親家的事情說了一些給他,之後,輕輕地說:“你有空給家裏去個電話,就說……催一催房租,其他的你別管。”
宋清虛點頭,雖然事情不容他置喙,但被孝道深刻骨髓,宋清虛還是覺得蔣夢麟這樣對蔣母有點奇怪,於是很是迷惑:“他畢竟是你母親……”
蔣夢麟皺起眉頭,打斷他,聲音也冷厲了一些:“不該你管的事情,少問就好。”
宋清虛心裏緊了緊,低頭看他一眼,他夜視能力不錯,黑暗中的蔣夢麟閉著眼睛,秀氣的眉毛緊緊皺起,雖然閉著眼睛,但已經能夠從他的身上感覺到淡淡的怒意。
宋清虛猛然一凜,低聲回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