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夢麟換好了著裝,趁著淩晨的圍觀出門集合,卻發現幾乎一整個村子的人都爬起來了。

寰球下派的送水車由司機輪班一趟接一趟,饒是如此仍舊進度緩慢,因為進出公路顛簸幹裂,送水車來的要比蔣夢麟晚的多。原本不該那麼早打擾熟睡中的人的,但在午夜響起的代表送水車的汽鳴聲,卻奇異的沒有讓任何一個人感覺的不高興,眾人歡快地拎著自己家中空掉的大水瓶,破迫不及待地就回屋添煤燒飯,送水車順路帶回來一些類似蘿卜白菜類的新鮮菜蔬,每家都分到了一點點,許久沒有見過綠菜的災民眼睛都要綠了。

蔣夢麟抬頭看著天,月亮和星光就這樣毫無遮掩地果露在天空中,一絲雲彩的痕跡也沒有,這代表了短期內絕不會有雨水降落。

但蔣夢麟不同,他知道,最多不過七月中旬,一定會下雨!

但無論如何,今年的大西北一定會承受巨大的壓力,夏季的這一場旱已經斷了這一年的糧,蔣夢麟☉

結果鐵路現在通了,交通略發達了一點,又因為炸山洞鬧出這麼一檔子事兒……

村子裏到了年齡還不能上學的孩子就有兩個,嗷嗷待哺的三四個,新媳婦跑掉了一個,另外一個天天想著家鄉哭,眼看著興許有人就要被渴死了,這種事情,到了上頭,也一定會被壓下來,考核績效的事情可不是說著玩兒的,大西北從沒有他一個村支書說話的份兒。

他給蔣夢麟派去了一個和他一樣瘸腿的老獵戶,懇求蔣夢麟能夠把大山裏的孩子帶出去,見見外頭的天地,總不能一代一代地做著放牛娃。

這興許是蔣夢麟會選擇的第二條路,一座希望小學花費其實不多,但難就難在,要怎麼樣讓一座山的孩子都能上得起學,山頭的村子兩三所,山腰也有,這些孩子們每天為了上學需要花費多少精力?走路麼?

老獵戶喜歡吹牛,尤其是在一群迷彩軍人中間遙望自己曾經的那些光輝事跡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無望的人生燃起了耀眼的燈火,蔣夢麟垂著頭安靜地走,除了老獵戶,所有人都不說話。

說話會分散掉人的精力和所剩不多的水分,老獵戶當然知道這個道理,隻是他並不用帶其他行李,帳篷和必備物資每個人都有準備,他隻要帶夠了自己的水,隨便在哪個帳篷都能撐一宿,蔣夢麟其實也可以這樣,但那些東西背在身上太累了,槍支已經很重,他的體力並不那麼出挑。

“我這條腿啊,那頭老虎咬得可猛!一口下來哇啦啦的白骨頭可嚇死人……”老獵戶還在喋喋不休,搜救隊的對戰馬安平終於忍不住了:“你剛剛不是說腿是被狗熊咬的嗎?”

“……”老獵戶猛然沉默了。

蔣夢麟忍不住抬眼掃了眼馬安平,馬安平一臉逃出生天的喜意,對天翻了個白眼兒,繼續前行。

在太陽升起之前,眾人終於看到林子了。

這片林子長得很稀疏,樹葉發黃,土地比起村子裏的要好一些,但也多不到哪兒去,露出地麵的樹根表皮已經有些皸裂,好幾顆樹的樹皮被扒掉,老獵戶指著樹皮上深深地凹槽搖頭:“狗熊也受不得了,往年他們哪裏吃樹皮啊?可現在連村子也不去了,這山裏可長了了不得的東西,我送不了太遠,之前那腿就是在前頭沒的。”

眾人紛紛表示理解,確實,老獵戶這麼一個傷殘,行動不便,進了山肯定會遭遇許多危險,更有可能會在關鍵時刻拖團隊的後腿,除了蔣夢麟外,其他人都是吃皇糧大的,絕不可能真的將他丟下,與其在之後遇到各種事情,倒不如現在就讓他走,林子裏雖然未經開采,危機四伏,但眾人已經準備充分,也帶了足夠的幹糧,信號器,和隨身的GPS,比起一個許多年未曾出山的老獵戶要更加可靠。

蔣夢麟掏出錢夾給了老獵戶五百塊錢,老獵戶心滿意足地離開了,眾人開始在原地整理裝備。

蔣夢麟的背包裏放了幹糧和一些奇怪的東西,他把背包裏一疊看著像是繃帶的東西拿出來發給大家,示範性的纏到了腿上。這是之前鮑雄給他找來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