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屬搬了一張椅子過來,梁君玉好整以暇的坐下,雙手交叉,笑著點評道:「霍齊那小子,倒正應了那句『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古話。他雖然是私生子但你大舅死後也算是特倫斯家唯一的男丁,偏他性子執拗偏激,和你外祖父鬧得那麼僵,還要自甘墮落的去做那些下九流的事情。最後落得那般下場,實在是意料之中。」
聽到梁君玉那輕蔑的語氣,梁傾城幾乎用了所有的自控力才能克製住自己心頭噴湧而出的怒火,她咬著牙,把話慢慢說下去:「可是,原本,霍齊他是不必這般大費周章的。那時候,他隻要給爹地打個電話,什麼事都不會有了。他可能信不過外祖父卻不可能信不過我爹地。」
梁君玉聽到這裡,麵色這才變了變。
梁傾城卻還是毫不理會的繼續說下去:「後來我就知道了——當時爹地有個心臟手術,梁家的事務全都是你和奶奶接手。我想,當時霍齊應該就知道梁家有人要對我不利,偏偏不能繞過你們聯繫父親,這才兵行險招為我整容,安排新身份。你說我猜的對嗎?二叔。」
提起往事和霍齊,梁君玉的麵上浮現出些許複雜的笑意,他雙目含笑的看著地上的梁傾城,頗有些戲謔的伸出一隻手指搖了搖,笑著道:「你這麼聰明,大部分都說對了,不過有兩點還是錯了。」
「霍齊不是『知道梁家有人要對你不利』,他一開始就是我的盟友。我瞞下你父親要做手術的事情,他請你去中國,本來就都是我們約好的事情......」
☆、第六十九章
即使早有猜測,可是真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梁傾城一貫從容淡定的麵上還是不禁一白。
「Amy,我不該把你母親的事算到你的身上,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隻能如此了......不原諒也沒什麼,反正我就要死了......」
霍齊臨去前的話就像是針一樣深深的紮在梁傾城的心頭。午夜夢迴,時不時的出來刺人。
然而,對著梁君玉,她還是維持著冷定的語調:「就算如此,真正生死關頭,他還是選擇護我。這一點,二叔你怕是沒想到吧。」
那場車禍確確實實是個不早不晚的意外,但也真正的改變了梁傾城和霍齊的命運。無論霍齊最初心中是如何打算,在那樣危急的時候,他還是選擇把梁傾城的性命放在了自己的前麵。他護下梁傾城,處理了車禍現場,順便利用肇事司機周明珠的身份替梁傾城安排一個新的未來,用心不可謂不深遠。
他最後還是用自己的生命證實了自己的真心,為曾經的錯誤而悔過。
梁君玉聽了這話也跟著微微頷首,不置可否的樣子:「也是奇怪,你媽媽害得他不得不遠歸華國,他對你反倒是真心實意。」
梁傾城不由得闔上眼,一時無言。
她的媽媽一輩子是個地道的美國名媛,養尊處優,隨心所欲。她含著金湯勺出身,在家被父親和兄長寵愛,出嫁後又有深愛的丈夫傾心愛護,猶如雪山上的皚皚白雪一般高高在上、潔白高潔。可是,她也有心懷虧欠之人並且為之遺憾至死,一定要女兒回華國尋人——當年大舅因為飛機事故早逝,霍齊被人帶回來認祖歸宗,是她的媽媽一力攔在前頭,最後不僅逼得霍齊生母含恨而死,甚至還害得霍齊與外公決裂遠走華國。
所以,她遵從媽媽的遺命回了華國,找到了霍齊,還遇見了沈思遠......
想到這裡,梁傾城也覺得好笑——都這個時候了,她今日還想著沈思遠,也正是夠可笑的。她抿了抿唇,抬頭去看梁君玉:「二叔既然親自出了麵,想來是沒打算讓我出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