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拂曉聽得沒吭聲,可眼光不由自主瞥了下石桌上擺著一隻小布袋子來,那裏麵裝的滿滿一袋子黃芪。那袋子是梅曉蘭拿來的,她沒有明說,可是梅拂曉心裏很清楚,她是特來送來給林曦補身子用的。

看了這黃芪,梅拂曉又想到早上門口放的一小籃子鮮嫩的黃瓜。那小籃子看著挺是眼熟,好像在李虎子的妹妹李巧荷手裏見過的。

梅拂曉想著想著,心裏泛了點酸意,緊接著又想起河邊樹下他對自己做的厚臉皮的事兒,一時又有些生氣起來。

她眼一抬,見得那人坐在自己的身旁,手裏抓著一把豆莢,動作很是笨拙地剝著,他眉眼低垂,側顏秀美,看起來溫潤又安靜。

“哼,看著他一副老實斯文的模樣,卻不想臉皮這麼厚,竟對我作出那般羞煞人的事……”

梅拂曉看他兩眼,心裏又憑空添了一絲氣憤,她暗罵一聲,然後突然間伸手,想要一把奪住他手裏的豆莢。

“怎麼了?”林曦嚇了一跳,他將手心裏收攏著,有些驚訝地看向了梅拂曉。

“我……我不稀你幫我……”

梅拂曉有點沒好氣,一邊說著一邊又伸手來,想要將林曦手裏的豆莢搶過來。可她才伸出手,一眼就發現林曦的胳臂上的異樣,本是白皙滑潤的肌膚上,多了一道道小刮痕,紅紅的,細細密密,看起來很是嚇人。

梅拂曉嚇了一跳,湊近了仔細看,就發現他的手背上也是細痕,手指頭也有破皮的。

“這是怎麼了?”梅拂曉指著他的手著急問,完全忘了剛才兩人之間的不開心。

“哎呀,沒什麼,一會就好了……”林曦慌忙將手自桌上拿開藏到了自己的身邊,心裏又暗自埋犯起這副身體來,真他娘的嬌氣,不就曬了會太陽,撥了會草,怎麼就弄出這麼一副慘不忍睹的模樣來。

梅拂曉沒再繼續說話,她站起身走到了前院。林曦這才舒了一口氣,悄悄撫了把手臂,那上麵正火辣辣的疼。他也站起了身,想去水井邊打桶涼水上來衝衝減緩點痛楚。可他才轉身,就被一隻胳膊拽住了。他回頭一看,拽住自己的是梅拂曉,她一手扯著自己的手袖,另一手還拿著一隻小木匣子。

“我給你上藥……”

梅拂曉低著頭聲音小小的,林曦本想說用不著這般麻煩,可見她低垂著嫩生生的脖頸,沒了剛才對他的冷淡,又恢複了平常裏的羞怯之態,他心裏一喜,就依言坐回了石桌旁。

梅拂曉讓他坐了下來,自己去轉身打了盆涼水來,用塊白棉帕子替他將胳膊和手都擦拭幹淨了,然後開了小匣子,拿出個小瓷罐子,用個小木勺剜了些膏藥出來,用指頭在林曦的胳膊上細細地揉開了。

藥膏化開之時,林曦便覺得有一陣清涼的感覺沁入了皮膚之中,立時痛楚全散。

“曉兒,這是什麼藥膏?塗上去冰冰涼涼的,一點都不疼了……”林曦低著嗓音問。

“祖父留下的藥……”

梅拂曉低著頭回了一聲,看著他胳膊上一道又一道的紅痕,心裏忍不住心疼了起來。心想他本是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身子骨又弱,平日裏定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現如今讓他幫著自己下地幹農活,弄得這一手的傷來,可不是她的過錯了。

“以後,你還是別下地了吧……”梅拂曉一邊用指頭輕揉著一邊道。

她指頭輕緩,力度適中,揉得林曦有些酸痛的胳膊也舒服了不少。他正微眯著眼睛享受她的溫軟,聽得她說話就睜開了眼睛,見得她低垂著眉眼,一臉的心疼之息,他一時心裏一滯,連她的話也忘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