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的一處角落,他一直以為,上天給自己這樣一次機會是為了讓自己報複,可再來一遭,臨到現在,他才發現,好像自己錯了。

他從未為自己活過,前世在“封沐”的軀殼中,他為了錦繡幾近成狂,皇兄與母後在他心中均是阻礙,喬菁與封景在他眼中據是泡影,連自己的孩子峻兒,他也隻遠遠的看過那麼幾眼,峻兒死了,錦繡也死了。或許,在錦繡定親的那日,他便該放手,這些年緊握的執念,再張開手時,原來,竟然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

既然景兒喜歡,那麼他這個不稱職的父王便再為他做一件事吧。

“那如今我將機會讓你給你,你需答應我一個條件。“

“昨夜,我已派人秘密將錦繡的屍體送往本王的陵墓,本王要你發誓,死後這具屍體隻能與錦繡合葬在一起。”數幾十年的堅持,說放手又談何容易,隻但願,下一輩子,他們兩能做真正的夫妻。

再說喬菁,他沒能找喬菁報仇,剝奪她與心愛之人骨血相依的機會,想到死了也不會安穩的喬菁,喜樂隻覺得心中都舒爽了。

“這玉佩,是父皇給我的,出宮後,這玉佩你交給景兒,本王這一生,有許多事都不甚如意,可唯獨他,讓本王覺得這一生,還算有所成就。”

想起封景,喜樂心中觸動非常,但麵上卻露出歇斯底裏的狂笑:“今後的一世,你都得背負著本王的名字、身份,替本王活著,揚我沐王府的威嚴,將我的子孫培養成才,名留青史的是我,不是你!不是你!”

笑過之後,殿內又重歸寂靜,喜樂轉過身去,將眼睛閉上,嗬斥封沐:“你快走吧,免得本王換了心意,讓你給我陪葬。”

封沐搬起喜樂的身子,將其懷中的項鏈拿出,左手靈活的拆開了項鏈的鏈條及鐵殼,隻留下畫放在喜樂手心中,舉起自己的右手,“我知你一定會看,這鐵殼上淬了毒箭木的汁液,見血封喉。我答應了你換回來,可我也沒想你活,所以你不用給我這個機會!”

可喜樂仿佛沒聽到,隻是用手指指了指門口,毫不猶豫的將封沐推了個趔趄:“你走!”

見喜樂又轉過身軀不想再與他說話,封沐終是走到門口,卻在推門瞬間,聽見身後小小的聲音:“皇兄說的沒錯,大明有你,封家有你,都比我好。替本王照顧好錦繡的孩子,多謝你。”

一輪豔陽正掛在藍藍的天上,碎金灑落在宮內各處,走在出宮的路上,封沐任由眼淚流淌。

從今以後,他叫封沐,還是封沐。

與愛人手腳相擁的暖和一夜,可起身時,隻能在被褥裏感受冰涼一片,他走了,他正的走了。

喬菁將頭埋在被褥之中,隻這一刻,眼淚才流的肆意。

喜嬤嬤守在一旁,聽到被褥內傳來的抽泣聲,“王妃,怎麼也學的王爺一樣賴床,這怎麼還哭上了呢?如今日上三竿,王爺洗漱整齊都在外麵看了許許久的書了。”

聽著喜嬤嬤有些念叨的句子,喬菁急忙掀開被子,身上隻罩著寢衣便衝了出去。

封沐,沒走。

他還在。

還在!

真好。

幸福是什麼?

幸福是早上推門起來。

發現昨夜一切的噩夢都是假的。

離開是假的。

孤獨是假的。

葡萄藤的枝丫正在發芽,

而他就坐在暈黃的一片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