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讓太後眼角掃到自己才好。

宮人、內侍齊唰唰跪下。

偌大的殿中,隻有崔可茵和周恒站著。

崔可茵強忍心中的不適,慢慢挪到太後身邊,扶住了太後的肩頭。

太後回頭望她,臉上有一瞬間的茫然,然後淚水四流。

崔可茵抽出帕子要給太後拭淚,一條明黃四角繡蘭花的帕子先一步輕輕為太後拭去臉上的淚水,卻是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皇後。柔聲道:“母後保重玉體要緊。”

太後再也忍不住,抱住皇後,把頭埋到皇後懷裏,嗚嗚哭起來,鳳冠硌得皇後胸腹生疼。

周恒望向崔可茵,眼中滿是關切。

崔可茵微微頜首,用唇形道:“你可好?”

剛才他離李秀秀隻有兩步之遙。李秀秀撲過來的時候。崔可茵幾乎以為他避不開,差點驚呼出聲。

周恒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他身有武功,哪怕沾到他衣角。他也能夠及時避到一旁,讓李秀秀沒有機會可尋。

崔可茵麵向他,唇色微微勾起,算是笑了一下。

暖閣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隨著一聲“皇上駕到”,至安帝踉蹌衝了進來。

貴婦們忙起身見駕。不和誰不小心,碰翻了椅子,發出“嘩啦”一聲響,可是誰也沒心情理會。一個個低著頭,像鵪鶉似的,盡量把身體伏低。

“康嬪怎麼樣了?”至安帝聲音急促。臉孔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太後隻是垂淚。

皇後隻好代答道:“已抬去偏殿躺下,隻待太醫到來診脈。才知端詳。”

也就是說,還沒有結果。

至安帝立即大怒,道:“太醫呢?再不來,朕殺了他。”

受刑的宮人大概被打死了,沒有慘叫聲傳來。可是至安帝這樣殺氣騰的,暖閣中的人都瑟縮了一下。

崔可茵抬眼望向周恒,周恒用眼神安慰她。

“皇兄,”周恒道:“太醫應該快到了,臣弟去看看。”

“快去快去。”至安帝連聲催促。

周恒應了一聲“是”,快步走向暖閣門口。

崔可茵擔心得不行,可是當前形勢下,又不能叫住他。何況至安帝沒叫起,暖閣中一大群人還襝衽為禮,沒人敢直起身呢。

王哲指揮兩個內侍抬了椅子放在至安帝身邊,悲惻地道:“皇上保重龍體,康嬪娘娘定然吉人天相,母子平安。”

至安帝好象從王哲那兒得到保證一樣,心情好了不少,在內侍搬來的椅子上坐下,道:“怎麼會這樣?”

皇後把經過簡略說了。

至安帝一拍桌子,桌上的杯盤碗碟都跳了起來,皇後被嚇著了,腿一軟,差點站不住,帶得懷裏的太後也歪向一旁。

崔可茵顧不得至安帝沒讓她們起身,忙上前扶住。

皇後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瞥。

“是那個宮人?朕要夷她三族。”至安帝臉色鐵青,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隻聽“咕咚”一聲,什麼東西倒地在上。

崔可茵循聲望去,隻見上午在路口遇到的那個稍瘦的夫人一頭栽倒在地上。不知她是嚇的,還是那個宮人與她沾親帶故?

太後有氣無力地道:“哀家已把宮人活活杖斃了,你還是為康嬪肚裏的孩子積點德吧,別再追究了。”

宮人進宮,都有檔案可查,如果要追究的話,勢必要死好些人了。

崔可茵第一次對太後有好感,低聲對容姑姑道:“請姑姑倒些水來,娘娘聲音嘶啞,想必渴了。”

太後哭得嗓子發幹,聽崔可茵這麼說,轉頭看了她一眼,對至安帝道:“剛才多虧她和阿恒,要不然哀家真的不知怎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