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畢,靜靜看她。
反正嫌隙已經存在,不用費心討好,崔可茵淡定得很。以後不管太後說什麼做什麼,她都會淡然處之。再說她本不是那起一驚一咋的女子,原也沒怎麼怕過。
太後收了眉眼間的笑,板著一張臉,道:“哀家病了這很多天,你竟不曾在床前侍候一次,如今外麵都說你不孝。哀家心慈,想著,再怎麼著,也不能因為你讓人戳阿恒的脊梁骨。讓人說他媳婦不孝,因此召你進宮。你可怨哀家?”
明明遞了牌子你不肯讓我進宮,擺出這麼高大的形象給誰看呢?崔可茵腹誹著,沉默看著太後。
太後不悅道:“怎麼,你有意見?”
“沒有,兒媳聽從母後安排。”崔可茵道。
太後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確實沒從她臉上眼裏看到半絲氣憤的意思。心裏不免有些不高興。道:“你是哀家的兒媳婦,總該為哀家煎一煎藥吧?”
“是。”崔可茵臉上依然平靜無波,道:“兒媳這就去。”
自有宮人引她到煎藥的藥房。房中沒有燒地龍。陰冷陰冷的,散發著一股子藥味兒。一個十三四歲的宮人坐在小泥爐前扇著火,見她進來,忙丟下蒲扇。站起來行禮。
崔可茵點了點頭,在小杌子上坐了。道:“不用理我,你忙你的吧。”
讓她坐在小泥爐前搖蒲扇扇火,不是不可以,隻是以太後對她的態度。她斷然不會這麼做的。
宮人在坤寧宮當差,原比別處有自信些,告了罪。便坐下接著忙碌了。
崔可茵並不知道,她出了暖閣。李秀秀便從屏風後走出來,甜甜地笑著,道:“娘娘正該如此。”
太後一見李秀秀,馬上眉開眼笑,道:“你這孩子,倒是個七竅玲瓏心。你把崔氏調開,想做什麼?”
李秀秀跪坐在床榻前,為太後捶著腿,道:“娘娘隻管看著就是。崔氏長得好不假,架不住晉王是男人。男人嘛,哪有不偷腥的?”
太後想到至安帝,雖寵沈明珠,可隔三差五的還是臨幸別的嬪妃,不由輕笑出聲。
李秀秀討好地笑著,道:“藥房的地龍,妾讓人停了,隻怕崔氏在裏麵呆兩個時辰,回去就得凍病了。”
太後的心情更好了。拿西洋鏡詛咒她,害得她被馬涼下毒,害得她損失一個相伴三十年的心腹,還差點腹瀉沒命,讓崔可茵病幾天算得什麼?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笑起來。
綠瑩塞了幾個大大的封紅還是討不到手爐,要出宮上馬車取,沒有腰牌,哪能任意出去?眼看房中冷得跟冰窟窿似的,快急哭了。
崔可茵道:“你想法子給永信宮遞個信,隻要皇後能抽身過來一趟,就行。”
太後擺明要整她,這宮裏上上下下哪個敢對她和善?宮裏多的是慣會踩高踏低的人,誰會在這時伸出援手?沒上前踩她兩腳就算不錯了。
綠瑩噙著淚去了。
那扇爐火的宮人回頭看她一眼,站起來道:“時辰差不多了,奴婢去取藥引,請王妃幫著照看些兒。”
崔可茵應了。
宮人的身影剛剛消失在藥房門口,一個內侍閃身進來,遞給崔可茵一個燒得旺旺的手爐、一壺熱茶、一碟子點心,也不說話,放下就走。
這內侍麵生得緊。
崔可茵默默接了,茶是不敢喝了,點心也不敢吃,隻把手爐抱在懷裏。
內侍走到門口回頭望見她把茶壺和點心放在矮櫃上,略一猶豫,快速回來,低聲道:“奴才曾受晉王大恩。這些,都是幹淨的。”
他是周恒的人?崔可茵抬頭望去,內侍已如飛跑了。
茶摸著燙手,顯然剛泡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