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可茵吃了一驚,道:“那劉大人呢?他的屍骨可裝裹了?更衣,我要去看劉夫人。”
劉有道是帶著家眷進京的,進京後,官複原職。但原先被王哲充公沒收的院子再也拿不回來,周恒給他買了一個小小的四合院,暫時安置家小。他先還不肯接收周恒的好意,無奈手頭拮據,若不接受,一家大小隻能露宿街頭,隻好寫下借據,算是借周恒的銀子。周恒哪會收他的借據?他又不肯收房契,非要租下這個院子,說是每個月付租金。
現在他的妻子兒子就住在這個院子裏。離他原先住的地方不遠,隻隔了一條胡同。
胡同窄小,馬車進不去,崔可茵在胡同口下了車。
土路上幾個孩子挖了洞打彈珠,木製的彈珠滾過崔可茵的腳邊,落進小小的坑洞裏,引來一陣歡呼。
給劉有道置辦院子的內侍小德子在前領路。道:“王爺臨出城前吩咐了。把劉大人送回來,好生裝裹,擇地安葬。王妃這邊請。就是這裏。”
小小的院子大門洞開,門口已置了孝。崔可茵走了進去,正堂中央停了一具棺槨,一個麵容蒼老的婦人見崔可茵進來。低頭抹淚。
崔可茵道:“這位可是劉夫人?”
新刷的牆,堂上的桌椅也是新的。可劉田氏身上的衣裳,卻打滿補丁,跟這所院子格格不入。正堂中靜悄悄的,一路行來。並沒有瞧見家丁丫鬟。難道周恒沒有吩咐給劉有道買幾個下人?
小德子看崔可茵麵露疑惑,忙上前解釋道:“奴才買了四個丫鬟四個小廝送過來,都被劉大人退回去了。”
“真錚錚鐵骨。兩袖清風啊。”崔可茵感概。
劉田氏聽兩人對答,猜出眼前這位美少婦的身份。起身行禮道:“可是晉王妃?老身有禮。”
崔可茵扶起她,道:“劉大人所作所為令人欽佩,王爺送皇上出征,不能過來,我過來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盡管說一聲。”又叫過小德子,道:“這幾天你就在這裏幫忙,劉夫人有什麼需要,你隻管告訴劉總管。”
小德子應了。
劉田氏抹淚道:“多謝王妃。我家大人一向嫉惡如仇,有這樣的舉止,原也不足為怪。隻是他也太狠心了,就這樣去了,留下我們孤兒寡母,可怎麼好?”
“凡事有我呢。”崔可茵說著,拉過劉田氏的手,道:“你隻管放心。”
劉田氏回過頭,道:“兒啊,你出來吧。”
一個二十三四歲的青年從廂房走出來,向崔可茵行禮,道:“謝晉王妃高義。”
崔可茵還了半禮,道:“劉大人雖然去了,還有王爺和我呢,你們放心,不會有人加惡你們的。”
劉有道是為死諫至安帝出征而撞禦輦而死的,屍體送回來時,他們悲憤交加,也沒問是誰送來的,由著來人放下棺槨自去。大哭一場之後生怕王哲報複,商量著盡快擇日扶送靈樞回老家。劉有道的兒子劉儀打算在老家務農讀書,避過王哲的鋒頭,待王哲死後再參加科舉。
剛才鄰居跑來說有很多人來了,他們以為是王哲派人加害,所以除了劉田氏之外,其他人都躲了起來。
崔可茵聽明原諱,道:“王哲已帶二十萬大軍出征。他料定此行一定能建立奇功,為圖軍功,把所有親信都帶走了,哪裏能抽出手來對付你們?就算他要對付你們,難道晉王府就護不得你們嗎?你們何須驚怕?”
說到最後一句,她昂首挺胸,鏗鏘有聲。
劉儀麵紅耳赤,道:“在下因家父身亡,不免如驚弓之鳥,還望王妃勿怪。”
周恒對劉有道有救命之恩,遭逢大變時他們想到的卻不是尋求周恒的幫助,而是想躲起來。這是不相信周恒的能力啊,劉儀因而羞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