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電閃雷鳴。散朝後朝臣們各自回衙辦公,並沒有在左順門靜坐。

周恒道:“沒什麼,過來看看你們。天色太暗了,你別做針線啦。”說著轉身要走。

雷一聲比一聲響,他擔心崔可茵和樂樂害怕,過來瞧瞧。

崔可茵見周恒袍袂下擺濕了,拉住他。道:“要是沒有大臣覲見的話。不如在這兒批奏折吧,省得來回跑。”

安華宮到謹身殿的路可不近,這一來一回。又得多少人淋雨?

周恒道:“行。”

吩咐歡喜去取奏折。

歡喜現在是掌印太監,原先王哲費盡心思才爬上那個位置,可謂內侍宮人中地位最高了。他今年才十七歲,伴在少年天子身邊。還有幾十年的風光呢。

崔可茵親自服侍周恒換了衣裳。

又是一聲雷鳴,把在內室睡覺的樂樂驚醒了。他也不哭。在翡翠幫助下爬下床榻,揉著眼睛搖搖擺擺走了出來。一見周恒,便撲進他懷裏,緊緊摟住他的脖子。

看他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周恒心疼地道:“樂樂怕不怕?”

樂樂憋了半天,好不容易憋了“不怕”兩個字,便把頭埋在周恒頸窩。

這還不怕?周恒笑著抱緊了他。道:“這孩子膽子倒大。”

要是膽子小的孩子,電閃雷鳴的。醒來時父母又不在身邊,隻怕會哭得震天價響呢。

崔可茵道:“我看他睡得沉,沒想到這個雷離得近,倒把他驚醒了。九月的天氣,怎麼還會電閃雷鳴呢?”

這樣的天氣,讓孩子一個人睡,怎麼放心呢,當然要時時看著才行。

周恒哄著樂樂,不一會兒,樂樂在他懷裏睡著了。把他放在羅漢床上,蓋好被子,夫妻倆一個做著針線,一個批著奏折,偶爾輕聲說兩句話,倒也溫馨。

此時,西城一幢普通民宅的堂屋裏,十幾個躺在門板上身著綠色官袍的人。這裏是周全家,這些人是此次立妃風波中的骨幹,全都挨了廷杖,沒法上衙。

“皇帝被妖後迷惑甚深,不如上書太後。”

這是衛策想了一晚想出來的絕招,好歹宮裏還有一個太後呢,雖然在西苑養病,但也隻有她能鎮得住崔皇後了。

周全想了半天,思忖此事是否行得通,眾人眼巴巴看他,等他拿主意。

“隻好如此了。”周全最後道。

外間傳說太後瘋了,誰也沒見過她瘋成什麼樣,總得試一試,說不定外間傳言有誤呢。

說上書就上書,當即有人磨墨,有人掙紮著下地鋪紙。這執筆麼,自然非周全莫屬,他是此次立妃風波的首倡者嘛。

很快,這封奏折便遞到了西苑。

至安帝駕崩,太後難以接受,精神失常了,見人便叫“兒啊”。這些天在楊氏的精心照料和王仲方的細心診治下,日漸好轉,不會無故哭鬧,也不會見了宮人內侍便叫兒。但還是神誌不清,整天呆呆的,人給東西便吃,不給她也不會討要。

這封奏折,她自然無法看。

楊氏沒有接,退了回來。

周全等人商議後,跑去西苑求見太後了,還說什麼:“臣等掛心太後娘娘,隻有見了太後娘娘才能安心。”

好象周恒繼位後虐待了她似的,他們這些臣子要為她主持公道。

周恒接報,大怒,遣歡喜傳口諭,請楊氏帶太後見一見這些人。

楊氏隻是歎氣,道:“你勸勸皇上,不如就朝臣所請,納幾位嬪妃,平息此事。”

再爭下去,有什麼意義呢?

歡喜道:“娘娘不用擔心,皇上自有主意。”

周全等人見了太後,又有楊氏力保太後是受了至安帝駕崩的刺激才瘋的,與周恒無涉,失望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