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曼曼纏繞在一起的花,細看這花卻如有性命一般。一條繡的是嫦娥奔月,嫦娥的一雙眼睛,如哀如怨地看著你,像在訴說著獨居月宮的寂寞。
“果然是好帕子。”崔可茵放下帕子,道:“托誰送來的?”
珍珠道:“奴婢有個遠房親戚,好些年沒有來往,最近才知女兒在靖清侯府當差,算起來是奴婢的表姐。她托人捎信給奴婢,求奴婢務必在娘娘跟前,為靖海侯夫人說說話,讓靖海侯夫人進宮覲見。”
崔可茵道:“自去領責罰吧。”
這會兒可以遞帕子。趕明兒指不定遞什麼進來呢。再說,她這裏一舉一動若落在有心人眼裏,這日子還怎麼過?珍珠是她的陪嫁丫鬟尚且如此,何況其他宮人?
崔可茵把安華宮的內侍宮人召集在一起,訓誡道:“珍珠不知輕重,又是初犯,姑罪饒了她的性命。以後若有誰再犯。定然是不輕饒的。本宮的陪嫁罪加一等。”
眾內侍宮人齊齊躬身應諾。
珍珠挨了二十杖。罰了半年月例。
靖海侯夫人聽說,伸出舌頭縮不回來,道:“皇後娘娘好生厲害。”
不過是借遞帕子的由頭在她麵前露個臉。求她見上一見,怎麼就說得這樣嚴重呢?
崔可茵去瞧珍珠,道:“你們幾個,是自小侍候我的。不說做個好樣子,反而帶壞了他們。如果我不罰你,以後怎麼處罰別人?”
京城保衛戰之後,周恒一直沒有納妃的意思,多少勳貴公卿眼巴巴盼著。隻待皇帝有所暗示,便把女兒送進宮裏。可是等來等去,周恒一直沒有暗示。於是周全跳出來了,還一呼百應。現在以周全為首的禦史們鬧了個灰頭土臉。連累二百多位朝臣一起挨廷杖,成僵持之局。最後居然是崔可茵站出來,伶牙俐齒把周全說得啞口無言。周恒就這樣贏了。
現在周恒在朝堂上一言而決,崔可茵也以專寵名聞天下。
曆朝協代,隻要後妃專寵,必定有人想走捷徑,走後妃母家的門路,也就是外戚專權了。這些天,杏林胡同的門檻快讓人踏平了,好在崔可茵提醒過薑氏,最重要的是崔振翊為人方正,送禮的一律不收。
走崔振翊的門路走不通了,隻能絞盡腦汁直接走崔可茵的門路了。崔可茵居於深居之中,要走她的門路,那是難如登天。好在她身邊內侍宮人眾多,隻要買通一兩人,應該能傳遞消息了。
靖海侯夫婦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尋摸到珍珠的遠房親戚。當然,隻要能跟崔可茵身邊的人搭上關係,管她珍珠瑪瑙,反正能達到目的就行。
珍珠為人單純,哪裏想得到這裏麵的彎彎繞繞,聽說是遠房表姐請托,又隻是捎兩條帕子,捎一句話,便應了。
這時趴在床上,屁股痛得快麻木了,見崔可茵親來看她,感動得眼淚窪窪,道:“奴婢不知輕重,以後不會了。”
其中厲害綠瑩已細細說給她聽,想起那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表姐,她心裏的火直往上冒。
崔可茵看她敷了上好的金瘡藥,想來不用十天便痊愈了,拍拍她的肩頭,回去了。
綠瑩侍候完崔可茵,到珍珠房裏,道:“娘娘這樣關心你,你卻被人利用,不知娘娘有多痛心呢。以後這種事,再也不要做了。”
珍珠不停點頭,道:“還請姐姐幫我打聽一下,我那表姐如今怎麼樣了?”
“你還掛心她?”綠瑩怒其不爭。
珍珠道:“不是,我隻是想知道她為什麼要騙我。”
上午宮門口有人捎信進來,說她有一位表姐來到京中,好不容易尋到她。現在想想,原來人家本來就是挖了坑讓她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