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段(1 / 3)

一坐,透口氣兒,在屋子內困得久了,傷也難好,……大哥陪著你。”

崔嫣聽他提起傷勢,又是心中一沉,由他默默抱入園亭內的石墩上坐下,才提起先前沒得應對的問話:“我這腳,究竟還能不能治好?”

兀良合真惟凝視於她,笑道:“怎麼不會好?我那年出征南蠻,手臂中了抹上當地苗人巫蠱毒的箭頭,以為日後定要當個獨臂大俠,後來一橫心,咬牙挖下腐肉,又每日涼水浸膚,塗抹疼得鑽心的烈藥以毒攻毒,最後半點事情沒有。”隻怕崔嫣不信,又卷起袖管予她看那口留存的疤印。

崔嫣開始隻為托辭相拒,此下與他親近至此,已真是有些將他視為兄長。她在家中是老大,隻有底下的弟弟妹妹,向來與小的相處,總得端著一點長姊的姿態,還沒曾享受過做妹妹的滋味,現下心房一卸,麵皮兒也是軟了好幾分,撐了手在墩子兩側,晃蕩著兩隻被包紮嚴實的小蓮足,撅了嘴,歎氣道:“那幾時才能下地?再過五日,還是十日?總不會是還得等個滿月罷。”

兀良合真見她出來了些孩子模樣,哈哈一笑道:“憋得受不得啦?妹子放心,這段時日你要去哪裏,隻要不是刀山火海下油鍋,為兄的一定都會馱著你去。”

崔嫣這才臉色一寬,不忌謔道:“大哥的中原話不流利,卻一定是練過許多逗女子開心的話。”

兀良合真也不解釋,麵龐上的笑意卻黯了些許,掛在嘴角不動:“那又如何?能逗得妹開懷的那個男子,總歸不是我。”

崔嫣一愣,脫口道:“大哥又在說甚麼。”

兀良合真並無遲疑,道:“妹子傷病昏迷中,時時夢囈一個男子名字,我本也無竊聽之意,但妹子叨念久了,終還是有些好奇,忍不住去聽了一回。”前半句倒是稟實情,後半句則有些心口不一,早便是鬧心地想曉得她輾轉之間,痛聲連連到底喚的是何人。

崔嫣心中咯噔,已料到自己失魂時嚷出的名字,見他將自己夢裏都在想男人的事情就這樣講出來,又是有些羞惱,輕剜了一眼過去。兀良合真溫細有限,看不出她臉色,徑直又感慨:“妹子一直念著甄郎甄郎,叫久了,叫得大哥真生有些羨嫉。”

崔嫣聽得那兩字,已是心潮翻覆,且聽他口口聲聲也不避忌,將自個兒的心意和盤托出,又有幾分尷尬,卻再是忍不住這些日的牽念:“大哥,我家的大人……如今可好?”問畢心肉直跳,隻怕橫空飛來霹靂。

兀良合真先見她霞蔓白脂玉,曉得言中她心,左右一思,已終於盤測出為何那人會是舍棄顏麵,不顧後路,奏表寧王剿匪救人,原這女子與他家絕非淺顯的主仆幹係。先前隻曉得她是王妃娘家的一房女眷,又在洛郡夫人宅內當差,卻沒曾料到,與她結了緣的是甄家男人,頓深目一斂,暫拋了王爺臨行前的囑托,頓了一頓,道:“尚且無礙,妹子放心。”

此話一出,崔嫣心頭大石落地,胸腹間積了數日的霧霾煙消雲散,又扭捏兩通衫角,支吾:“那,我幾時才能回彭城?”

兀良合真見她迫不及待,十分掛念甄家,又是添了幾分莫名惆悵,道:“餘下之事自有安排,妹子先入了京再說罷。”

次日兀良合真率隊離館,不過上午辰光,便已入了巍峨高聳的正城門。馬前卒事前通報了守城兵士,抵城時已是大開城門,寧王公務輻輳,分/身無暇,隻著令京兆尹與一幹門下私人迎了折衝校尉緝賊凱旋。

崔嫣生平第一遭來國都龍地,頭一件想到的是,原先在閨中崔妙總愛鬧著出城遊曆,京城人物繁阜,翹楚雲集,美境豔象,自是最最向往之地之一。天意奇特,沒料到頭來,竟是自己比她先一步來了這裏。窩在那隊伍中的馬車內,隻等了兀良合真在前頭周旋完畢,方才覺身下一動,車軲轆朝前繼續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