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人沒反應,陳子晏徹底怒了,還不等他說話,眼前之人忽然舉起大劍,陳子晏震驚的睜大眼睛,下意識以為她要殺了自己……
“砰!!”
一陣溫熱從側邊灑到陳子晏臉上,他僵硬著回頭,這才發現大劍的劍刃插在偷襲者的天靈蓋上。
他猛的回頭,對上一雙純粹黑眸,比黑曜石還黑,比夜幕還暗,沒有一絲光亮,卻又仿佛閃著什麼,矛盾卻又自然。
對上這樣一雙無波無痕的眸,陳子晏原本的罵聲連同感謝堵在喉嚨眼,一字也發不出。
少女沒有言語,持著大劍直接大開四方。
血濺四方,黃昏的天火燒雲融入大地,兩相輝映。
她記得,陳子晏衝當時呆住的她吼罵時遭受偷襲,被人在臉上劃了一刀,無比臭美的少年自此再沒抬起過頭,也再沒吹噓俊俏的容顏。
剛剛救下的婆婆,當時抱住了追趕林芸夢的敵軍,為她這個年紀輕輕的姑娘爭取了逃命的時間,結果是被人割下頭顱。
順手救下的孩童乖巧的停止了哭鬧,呆呆的看著少女冷靜沉著的臉,這一刻,小小的孩子疑惑的歪頭,他怎麼在這個大姐姐眼裏看到了灼灼燃燒的火焰?
“乖,跟著哥哥走,別哭,別鬧。”
撤退的士兵們看到林芸夢,不由得震驚。
“林芸夢?你還活著!?”
“夢姐!快,跟我們走!”
前世,就算他們嘴裏嫌棄著林芸夢,卻也憐憫她作為一個女子卻要上戰場,一直好好的護著她,有的人為此付出慘痛代價,這一直是林芸夢心中的過不去的抗。
太慘痛、太悲壯的傷,如何也愈合不了。
林芸夢將孩子塞給撤退的士兵懷裏,轉頭發尾劃過的弧度,似乎都透著肅殺。
她將背影留給諸位,低聲:“這次…換我來保護你們!”
……
“怎麼樣了?”戴著麵具的男人詢問,捏緊的手暴露他內心快要溢出來的緊張。
同樣戴著蒙麵的女人擦擦額頭,手中忙活不停,擦拭、上藥、纏繃帶,忙的不可開交,而男人也沒有閑著,給女子打著下手,難得他屈尊紆貴,可惜女子連感慨的時間都騰不出。
女子忍不住看了床上一眼,上邊躺著的…勉強可以稱為人行,那慘烈的模樣叫她都不知該如何回答。
且這傷者還死死皺著眉,眼皮轉動,額上汗彙成雨一般滴落,明顯是在做什麼噩夢。
“這這這…主,您要做好心理準備。”女人閉了閉眼,小心翼翼的說。
男人狠狠一震,猛的抬頭,猩紅的眼像是發狂的凶獸。
“不是還有古悠?來人,快去請古悠!!”
女人艱難的吞了吞口水,她沒敢說,這傷或許古悠能醫好,可這到底能不能醒過來……得看林芸夢自己的意誌。
如果說噩夢是一張從外無法打開的網,現在的林芸夢宛若被束縛在其中,隻有她自己能從內解開。
……
在殺死不知多少個人後,林芸夢支撐不住的倒地,她實在沒有力氣了,明明過去了這麼久,天空卻依然還是火紅如血的,該是無比美麗的畫麵,此時卻無端壓抑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