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前,幾乎與今日一模一樣的情形,在場眾人恍惚間還能看到那一日的畫麵,月家眾人的哀鳴聲似乎仍在耳邊。
往生大陸之人多數什麼漫長,在場多數人也確實曾參與過當年那場血案,親眼見證了一個時代的結束。
有人因此唏噓,有人卻因此心虛。
時天雷沉厲的黑眸掃過全場,似將所有人的表情都收入了心中,他再次沉聲開口:“二十三年前,我的女兒,我的女婿,我女婿的族人們就死在這裏,在你們眼前。隻是因為莫凜告訴你們,魂樹的衰亡是他們的錯,所以他們全部該死!”
“一百多條人命,你們何其殘忍。”
時天雷的聲音冷而怒,夾帶著滔天的怨氣。
“時老家主你這話就不對了,若非時家德行敗壞庸碌無為,致使魂樹衰亡,我們被逼無奈又怎會出此下策?”
時天雷的指責讓在場許多人難以忍受,一名小家族的家主終於站出來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德行敗壞?庸碌無為?李家主,你說這話就不臉紅嗎?我姐夫剛正不阿、行事從無半分踏錯,對百姓更是友善和煦,若我姐夫真是你口中那種人,那如你等這些偷雞摸狗邪佞耍滑的小人豈不早該受萬人唾罵了?”
在時天雷出言之前,時善然就先他父親一步大聲對那小家族的家主罵了過去。
李家主聞言臉色漲紅,“時善然,你莫要含血噴人!若他時家真的行事端正無錯,那為何魂樹會衰亡,他們死後魂樹又迅速恢複,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時家若無錯,難道還是別人陷害他們不成?”
“這位大叔真是聰慧過人,可不就是陷害嘛!”
人群中,一道清亮的聲音突兀的傳來,人們疑惑的往後望去,隻見少女信步而來,嬌小的身軀,悠閑的步伐,渾身上下透出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冷銳之氣。
讓所有人驚異的是她手上居然還提著一個人,那人垂著腦袋雙手雙腳無力的垂落在地,被少女隨意的拖行而來,他似乎暈迷著,看不清臉。
不僅如此,她身後竟還跟著一名麵如死灰的男子,男子被七具奇怪的傀儡牢牢困在中間,隨著它們移動被迫往前走。
瞬間,所有人都震驚了,包括時家子弟。
“莫家主?”
“七具傀儡?”
雖然兩者震驚的內容略有不同,百姓們震驚的是莫凜被抓,時家震驚的是禦青璃身後那七具傀儡,他們可都是清楚的很,她在離開時家前還隻有一具傀儡,時隔幾天,她就已經用了七具傀儡,她還是人嗎?
如果他們知道還有兩具傀儡被禦青璃留在了月暢身邊,不知又會作何感想。
禦青璃卻也管不了這些人如何震驚,提著莫開明,拖著莫凜,走到時天雷身邊笑道:“時老家主,對時家的承諾我已做到,這兩個罪魁禍首就交給你處置了,而證物一會兒會有一個特殊的證人帶來,到時老家主自然知道該怎麼處理。”
關於月暢的事禦青璃之前並沒有告知時家,省得他們知道了更著急想要救人,反倒容易壞事,她方才已經感應到她放在次元牙裏的兩具傀儡已經被放出來了,此時正帶著月暢趕往城主府。
時天雷雖不解她說的特殊證人是誰,但也清楚她做事算無遺策,定然是極為重要的人物,隻滿臉崇敬的看著她,早已沒有了初見麵時的冷傲,此時的他眼中隻有全心的信任與尊敬。
“天雷見過供奉大人,謝大人相助之恩。”他雙手抱成拳向著禦青璃極為慎重的行了一禮,竟是屈於人下的重禮。
“見過供奉大人。”
時家其他人也沒有落後,隨著他們的家族一起朝著禦青璃恭敬的拜了下去,他們知道,從今天開始,這名年僅十六歲的少女便是他們家族的信仰。
禦青璃沒有避開,淡然的受了時家眾人的禮,這一刻時家眾人從內心深處傳遞而來的情緒似乎傳遞到她身上,她居然感覺到一股別於尋常的溫暖,身體暖融融的,仿佛被溫泉水浸泡著,渾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來,汲取著空氣裏四散的能量。
這種感覺並不明顯,卻讓她身心舒暢。
難道這就是信仰對靈魂的改造?
她輕眯起眼,抬手對著時家人道:“不必多禮。”
她能淡然,在場其他人卻淡然不了,時家這番動靜就好似在擁擠的人群了投下了一顆深海魚雷,炸得眾人恍惚間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我剛才是不是耳朵出問題了?我怎麼聽到時老家主喊這少女為供奉大人?供奉?是我所知的那個供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