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舅舅洗碗。

然後,貓販子家的鐵皮門被人敲響了。那咣咣的聲音把貓販子吵了起來,他一邊嚷著“明天就去買門鈴”,一邊趿著拖鞋過去開門。

門開了,門外的大叔有些拘束,笑容不太自然:“請問,林岩是住這裏麼?”

貓販子上下打量他,眉稍挑起:“他在忙,您是?”

“啊,”大叔愣了下,“我……”

“姐夫?”

哎哎,有料嘿!我耳朵一抖,眯縫起眼睛偷看:蝴蝶舅舅還圍著他那格子布圍裙,人卻已經到了門口,正一臉驚訝地看著門外大叔。

“你姐夫?”貓販子狐疑地瞅瞅他,手一攤,“那你們聊,我去裏屋睡了。”

他一搖一晃走了,門口倆人還在大眼對小眼。

半晌,大叔清了清嗓子,又掛上那不自然的笑:“好久不見啊。”

“恩,是好久不見。”蝴蝶舅舅應了聲,不鹹不淡,“先進屋吧。”

關了門,氣氛依舊很冷。蝴蝶舅舅讓他在沙發上坐下,禮節性泡了杯茶遞過去,大叔接過來卻不喝,轉手又放在了茶幾上。

林岩也不在意,徑自坐了下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家家告訴過凜秋,我……我問的。”

“凜秋?跟家家一起的姓蘇那孩子?”蝴蝶舅舅有些意外,“你怎麼會認識他?”

“這個,說來話長。”大叔搖搖頭,明顯不打算說下去。

林岩也不為難他,直接把話題帶過:“那,你有什麼事麼?”

“小岩……”大叔盯著茶杯,欲言又止,“當初我跟你姐……”

林岩不說話。

大叔的表情越發窘迫:“當年那事是我做的不對,我是真的後悔了……”

蝴蝶舅舅歎了口氣:“既然我今天還願意叫你聲姐夫,有什麼難事你就直說吧。”

大叔像是鬆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他搖搖頭,苦笑:“我是為家家的事來的。你大概已經知道了,你姐去世以後,家家不肯跟我,不見我,連我給的東西也不要……就是我給他的生活費學費,他都非算著帳說要以後打工還給我。”

“這個我知道。”

“我來,就是想讓你幫忙勸勸他。”大叔笑笑,眉眼卻是悲哀,“凜秋說家家想退學去打工。可他還是孩子,成績那麼好,學校也好,你幫我勸勸他,讓他好好學習……就好了。”

林岩輕點了下頭:“我會的。”

“那先謝謝你了。”大叔站起身,“你要還有事就去忙吧,我走了。”

蝴蝶舅舅沒攔他,隻是在他開門的時候悶悶地問了聲:“你現在過的還好麼?”

大叔的動作頓了頓,好一會兒才又繼續:“什麼是好,什麼是不好,我是真不計較了。也許,也許什麼時候就安定下來,也許一輩子就這麼過了。”

大叔走了,關門時帶起一陣微弱的風,風裏卷挾著鐵皮震顫的聲音。

蝴蝶舅舅一直坐在那裏沒動,泡好的那杯茶也始終沒有人碰。

我在窗台靜靜趴著,趴到差點就真睡著時,秦濤踩著拖鞋從臥室走了出來。

林岩抬眼看他,嘴角微微揚起:“怎麼?沒睡啊?”

“睡不著。”貓販子伸了個懶腰,歪進沙發,“不想笑就別笑了,我看著別扭。”

蝴蝶舅舅揉了揉太陽穴,滿臉的疲倦。

“怎麼了?你姐夫欺負你了?”

蝴蝶舅舅搖頭:“不開玩笑。秦濤,陪我說說話吧。”

“你說,我聽著。”

“關於家家的身世,你還記得吧?”

貓販子“恩”了聲:“怎麼不記得。你姐跟你姐夫離了,小家跟你姐。我記得你姐帶著小家搬走以後,你還去找過她吧?後來好像是把聯係電話丟了沒找到?不過說起來,你姐的性子跟你還真像,說走就走,一點餘地都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