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床就直接過來了,還沒吃早飯呢。你替我下碗麵好嗎?”
沈國棟一怔。他知道霍英治是要支開他,也知道這兩個人要談的話題絕對離不開自己。這情形有點象當年的八國聯軍瓜分中國,列強討價還價,當事國卻隻能接受結果,連參與談判的資格都沒有。
他不怎麼情願。因為他對霍英治其實是沒有什麼信心的。雖然經過前段時間的短暫相處,他也相信這個人本質並不壞,可是他賣過他一次,不知道會不會再賣他第二次。
沈國棟認真地看著霍英治的眼睛,也許是想從他的眼睛裏找出一點類似於保證或安慰之類的神色,可是霍英治向來喜怒不形於色,一雙年輕的眼睛硬是沉如古井,波瀾不興。沈國棟盯了半天也不得要領,隻得嗯了一聲,無奈地下樓去。
要下樓,必得經過霍英治身邊。隨著兩人距離越來越近,霍英治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他身上殘留的某些痕跡。
其實不是很明顯。
就是頸間有暗紅的印子,一看就知道是用嘴啜出來的。
霍英治的眼神沉了一沉,心中生出怒恨之意。
當街擄人。這麼膽大妄為的事著實讓跟著駱雲起的人嚇了一跳。一看車牌,粵A8888。稍有閱曆的人都知道,持這麼牛B車牌的人絕對有來頭,惹不起,所以隻得趕快打電話通知霍英治。
霍英治一聽車牌號就知道車主是誰了。
在電話裏聽到這邊動靜的時候,也不是想象不到這邊是個什麼樣的情形。
雖然在趕過來的這兩三個小時裏已漸漸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可真這麼親眼目睹到駱雲起身上那些痕跡,卻還是對郎傑的快手快腳異常惱火。
他垂眼、斂神,盡量平心靜氣。
“郎總,我們談談吧。”
郎傑看來也很有此意。
濃眉揚了一揚,“好,我先說。”
霍英治知道,他這是要先發製人了。不過他不介意。畢竟他也不是好相與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淹,見招拆招而已。
對兩人的個頭而言,站著實在太費力了。郎傑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在床上坐了下來。
“別的我就不多說了,就說重點。”
霍英治笑了笑。
閣樓上地方有限,除了沈國棟那張簡易床,還堆放著各種各樣的調味料。顯然這裏不僅是他的宿舍,也是庫房。
霍英治就撣了撣紙箱上的灰,好整以睱地坐了下去。雖然是紙箱,但他坐下的姿態卻也如同坐著國王的寶座一樣。
“我洗耳恭聽。”
郎傑正色道:“我很喜歡雲起。希望霍總有成人之美,讓我把他帶回去。”
霍英治臉上現出一個深刻的笑意。
他提醒他:“郎總,剛才他看你的那個眼神兒,可象老鼠見了貓似的啊。”
郎傑一笑,不以為意。
“他還在生我的氣嘛。這個其實隻是溝通的問題……隻要霍總同意,我相信我和他遲早會達成共識的。”
霍英治不語,靜靜看著他。
他知道郎傑還是很忌憚他和霍家的實力的。因此他一點兒也不懷疑,隻要自己點了頭,明確表示絕不從中阻擾,那郎傑絕對會再無顧忌,立刻對駱雲起為所欲為。
郎傑這個人絕對是行動派,也絕對是信奉‘男人的愛是做出來的’那種人。想到駱雲起在他手裏會遭遇到的種種,霍英治就打心底裏覺得不愉。
他腦子裏閃過各種各樣的畫麵,從在醫院裏重逢開始,那個人遊戲裏的溫和友善,現實裏的照顧周全,都令他記憶深刻。甚至於除夕那夜兩人隔著一壁牆共賞煙花,至今想起來也都還覺得是人生中為數不多的溫馨畫麵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