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英治看清楚他手上拎著的東西,眼中也不由得露出一絲讚賞的神色。
雖然過來時開著車隻有短短幾小時的車程,可是步行回去的話那可就遙遠了,更何況前麵受損的情形如何誰都不知道,路上到底要花多長時間也實在是難說,身邊有食物怎麼也比沒有的好。
一路走來,地震造成的巨大破壞令兩人都不由得心髒下沉。
公路靠著溝坎的一側有許多地方都出現了沉降,路麵上散落著大大小小的石頭和被砸出來的小坑。塵灰仍然在飛,溝裏小溪的水顯得格外昏濁,而餘震,也不時在繼續。
被震鬆的山體不時坍塌下來,兩人能聽到兩麵山上石頭滾落時發出的那些轟隆之聲。這給他們的逃生之路增加了很大的難度,因為除了要注意腳下的路,兩隻眼睛也得隨時盯著上麵和兩側。
巨大沉悶的聲音由遠及近,大地再次象波浪一般起伏起來。石塊傾瀉而下,砸在堅硬的路麵上呯呯作響,這一帶沒有可避之處,霍英治與沈國棟隻能硬著頭皮向前狂奔。
路上遇到了幾個幸免於難的當地村民,從他們口中兩人才知道原來前方的路已經塌方了,根本沒辦法出去。壯勞動力們都在鄉政府幹部的指揮下去了第一線搶險救災,剩下的老弱婦孺們則集中在前麵小學的操場空地上避震。
對那所小學霍英治有印象。他記得大概位置是在轉回去大約兩三公裏的地方,以現在這種情況來看,那裏的確比較安全。
兩個人冒著生命危險終於在時斷時續的餘震中到達了那間學校。
這是一所由某知名企業援建的希望小學,兩層樓高,看得出修建時未曾偷工減料,這樣大的地震,樓房除了欄杆塌垮了以外,大體上還沒什麼裂痕,空曠的水泥操場上集結著的村民們都在心有餘悸地談論著這次大劫。
看到他們兩個人跑過來,早有熱心的群眾迎上前問長問短。兩個人這才發現彼此手腳身上都多出了許多擦傷和撞傷,血已經沁出來了。在剛才那種生死關頭,人的注意力完全被轉移,根本感覺不到自己受了傷,此刻到了安全地帶,才發覺傷口火辣辣地疼。
條件有限,兩人隻能作一些簡單的消毒包紮處理。現在的情形是通信不通,電力中斷,與外界完全聯絡不上,大家都不知道這次大地震震源在哪裏、破壞程度到底如何,隻能作一些有限的推測。
過了大約兩個多小時,終於有鄉幹部回轉,大致講了一下情況。
狀況不是太妙。餘震不斷,看樣子晚上是不能進屋睡覺了,再加上有些村民家的房子完全垮塌,鄉幹部建議大家今晚就露宿在操場。
沈國棟露宿野外倒是無所謂,隻是不知養尊處優的霍總吃不吃得了這種苦。他忍不住瞥了一眼,卻看到霍英治臉色白白的,大力緊捏著自己的腳踝。
沈國棟知道他的腿是受過傷的,怔了一下,低問道:“怎麼?舊傷發了?”
霍英治沒有正麵回答,隻微側過頭,低聲道:“待會兒你去老鄉家裏買條棉被,最好再買把傘,不然晚上會很難熬。”
骨頭受過傷的人,對天氣變化都很敏[gǎn]。沈國棟看了一下他的腿,有所領悟。“你傷口陰痛?”
“不光是因為這個……地震之後必會下雨,這也是自然現象。”
夜幕漸漸降臨,氣溫果然有所下降,而大雨也果然滂沱而至。
避震的人們紛紛轉移到了廊下避雨,並不敢熟睡,因為餘震的震波雖然減弱了,但頻率卻越發頻繁。誰也不敢保證這幢二層樓的樓房會一直這樣堅固地屹立不倒,而每一波震蕩更象是大自然的一場考驗,考驗人們的神經是否堅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