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讓青青殺的,朝廷上派去查來的證據,全是我托了江蘇巡撫,皇子被刺,他脫不了幹係,想要保全自己,就得讓朝廷查不下去,我隻是略施小計,讓他可以全身而退,把事情全推在流匪身上,這樣一來,我除掉了宋華琨。”
“第二件,宋華琰搜集的那麼多證據,那麼詳盡,憑他就能拿到麼?自然是我送到他麵前的。周肅可是保存得十分盡心的,不過對青青來說,藏得嚴又如何,隻要他本人開了口,會有找不到的麼?事後再改了他的記憶就好,宋華毅別苑的銀兩全是我。而且宋華琰喜歡無瑕。我早派了青青去查訪他夜裏的行跡。所以我一直和無瑕見麵,求她幫忙,我知道她傾慕爹的事情,我與爹如此相似,她怎麼能拒絕得了我?況且她身上還帶著我的下的毒?他今天夜裏去找無瑕,也是被青青施法所惑,至於他傷及無瑕,卻不是我所能料到的。”
“第三件,夢非是青青帶回來的,我想如果他不在,所有的事情都要容易得多,這裏一直焚著加了藥物的子衿,會毀人神誌,不過對你,似乎沒什麼作用。”
扶蘇似乎是什麼也沒聽到,直愣愣地盯住他,喉嚨裏似乎有什麼在翻滾,想要一吐為快。
思靖道:“哥哥,你身上有血,你殺了宋華琰對吧?”無瑕是爹的朋友,對你來說就像是親人一樣的存在,你不可能會讓宋華琰活著的。
可是,你不能傷我。
傷了我,你會比死更難受。
“我自小在這個宮裏長大,不像你——爹生下我們,你是狐妖,我卻是凡胎□;他把你托給夢非帶走,而我呢?卻要留在宮中,父皇根本不願意見我,我隻有奶娘和宮女太監相伴,其他兄弟姐妹見到我,如見到鬼魅一般避之不及;你待我雖好,卻也不願意在這宮廷裏陪著我;就連青青,他也並不是甘願供我差遣,隻不過是我在他身上下了毒——四年前父皇給我的那個盒子,我有次生氣摔了它,卻在裏麵發現有夾層藏著爹寫下來的子矜的製法,我再看了醫書,尋了原料做出來的。”
不稀罕這個皇位,卻又現,這個世上,除了它,再沒什麼是可以得到的,就連你,也不行。
如果就連能夠得到的東西都不去握緊,那活下來又有什麼意思?
哥哥,若是你,你又如何選擇?
扶蘇望著他,怎會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但心中縱有千言萬語,卻是一句也說不出口。
如何告訴他,其實並不是沒有察覺?隻是一昧縱容,隻因自己覺得對他有虧欠,便失了心智任他作為?
如何告訴他,其實一直勸服自己,自己的弟弟隻是個凡人,況且他從未跨出宮廷半步,又怎麼能做出那些駭人的事情來?
他是他唯一的弟弟,卻把他逼迫到這個地步,讓他充作了一枚棋子。
顏思靖手裏捏著碧玉珠子:“這裏麵是夢非的生魂,如果你答應我,一直同我在一起,我就給你。”他的聲音放得柔軟了些,像是在誘哄。
他知道,扶蘇不會迫他交出珠子,他也有自信,若是扶蘇與他爭搶,他立刻就把珠子捏碎。
扶蘇看著他,露出一個笑容。張口想說不,隻感覺喉頭腥甜的熱液似乎立刻就要冒出來,於是緊緊地咬住下唇。
那笑容頓時讓顏思靖絕望。
顏思靖看著血絲從他的唇縫裏滲了出來,卻還是不願意放手。他天性倔強,決不輕易相與。
扶蘇拿袖子掩住口,那一口血終究還是嘔了出來,把水青色的袖籠染透。那血順著指縫落到手臂上,儼然如他身體裏的生氣一般流失。他盡量泰然道:“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他不會責怪他。
顏思靖的眼頓時濕了。
他再怎麼籌謀,總是為了自己心愛之人。最後卻被告之,他隻是錯愛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