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降低,加大電流。”

“血還是止不住,繼續輸血。”

主刀醫生冷靜的接上一根血管,卻在心中感慨,這個喬家二少生命力還真是頑強,一槍打在這個位置血流了這麼多還能撐到現在,也算是也醫學上的奇跡。

“止血鉗。”他一刻也不敢懈怠,因為他知道,隻要喬家二少在自己身上被搶救過來,自己以後在醫療界的地位便會得到很大一步的提升,而以後自己的醫療研究費用也有了著落。

他想得到的太多,所以這一場手術,更是耗費他平生所學。

一個六小時的手術已經足以讓醫生疲倦不堪,更不用說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個小時。醫生疲倦,而病人的身體也會支撐不住。

醫生很清楚,如果在十二個小時手術喬二少不能搶救回來的話,喬二少便是真的沒有命了。他冷靜的做著止血的工作,身體雖然疲倦,精神卻愈加的好。

十個半小時過去,手術室的燈仍舊亮著。

十一個小時過去,站在一邊的院長麵色已經越來越白,他身邊的醫生麵色也不好看起來。

十一小時二十分,院長的腳已經發抖,連看一眼喬琛的勇氣也沒有。他們都清楚,十二個小時後,喬景安還沒有搶救過來,得到的後果就隻有一個,那就是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院長麵色慘白,踉蹌一步,被身後的醫生扶住。

耳邊傳來伶女清冷綿長的聲音,喬景安站在青紗帳後,看著如水般的女子扭著腰,甩著袖,朱紅的唇唱出如哭泣般的歌。

“四更鍾,奴妝罷,隻盼郎歸呀。”

“郎歸呀…歸呀…”

“段公子,你來了?”一個碧衣女子突然出現在他身後,黑白分明的雙眼帶著魅惑的笑意,“段公子,你何時歸來的?”

段公子?喬景安怔怔的看著眼前陌生的女子,張張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段公子,聽聞你與三殿下一同出征匈奴,怎的回來了?”碧衣女子又問。

出征,三殿下?喬景安茫然的看著眼前的女人,看著她的嘴一張一合,他卻一句話也聽不清。

他茫然四顧,他怎麼會在這裏,他明明應該在…明明應該…

戰場,三殿下,將士,他驀地睜大眼睛,腦中最後一點記憶突然恢複過來,他已經死了。段家二公子已經死了,為了段家的榮譽,為了救三殿下死在流箭中。

原來他已經死了,眼前的碧衣女子不是自己出征前一日站在城樓上送自己錦帕的伶女麼?

“碧霄…”

“段公子”碧衣女子笑得格外甜美。

“我已經死了,”他伸出手,看到的一雙白玉般精致的手,但是掌心卻沒有一絲紋路,他抬頭看著麵色愕然的女子,“我已經死了。”

視線漸漸模糊,眼中似乎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穿著一身錦袍,眼中卻是滿滿的驚訝與懷念。

“君卿!”

“哥哥…”他張張嘴,終究沒有發出聲音。

陷入黑暗時,他腦海中出現另一個人的身影,那人笑得一臉溫柔,輕輕的叫著他的名字,“小安…”

再次恢複意識,耳邊全是鬧哄哄的聲音。

“什麼心跳停止,你們都給我滾,全部都滾出去!”

然後耳邊突然變得安靜起來,喬景安隻覺得腦子困得厲害,想要睡一覺。

“小安,不要睡,別一個人睡,哥哥也會害怕的。”

“小安,以後一直陪在你身邊好不好,好不好,嗯?”

“你說過,會永遠陪著我,你沒有忘對不對,一定沒有忘對不對?”

說話的人聲音越來越哽咽,最後終於泣不成聲,“小安,別離開我…”

溫熱的液體滴落在脖頸間,喬景安覺得自己的胸口疼得厲害。

梁羌站在窗外,看著抱著已經失去生氣的喬景安失聲痛哭的男人,全身冰涼。從喬琛趕出搶救室裏所有的人,從喬琛一句句深情的話,他已經知道這個男人對喬景安抱著怎樣的感情,可是此刻他卻隻覺得心酸,而不是厭惡。

能讓這樣一個男人流下眼淚,除非是痛到極致,不然這個人恐怕也隻會流血不會流淚。他捂住胸口處,那個地方已經酸澀得喘不過氣來。

走道上站著國內出名的內科醫生,可是這個時候誰也不敢離開這條走道,即使他們知道搶救室裏的人已經死了,可是他們仍舊不敢離開。

他們害怕那個瘋了的男人找他們搶救時,會因為找不到他們更加的瘋狂,他們也害怕男人因為他們沒有守候在病房外的名義而對他們報複。

一個失去理智的成功男人比什麼都可怕。

喬琛彎腰輕吻喬景安的唇角,絲毫不顧及喬景安嘴角上的血漬,他輕輕的溫柔的一下下觸碰已經開始冰涼的唇,手指輕輕劃過白皙的麵頰,“小安,我知道你等下就會醒來的對不對,我的小安總是言而有信的,我知道的。”

喬琛溫熱的唇一直沒有離開喬景安,似乎這樣便能讓喬景安的唇不會繼續冰冷下去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