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膳房做些桂芝卷來,你以前也喜歡甜食......”
“我不愛吃!”燕不離胸口憋著股無名火兒,忍不住打斷他道,“我口味清淡,偏好酸甜適中的菜式,但那些膩死人的甜食也吃不下。”
池月愣愣然。
“還有,我現在不喜歡穿白的,容易髒又不好洗,宗主不必一箱一箱的送孝服來了。”
“......好。”
“珠寶首飾我也不喜,若有名家刀劍、絕世兵器,屬下倒是樂意把玩。”
“好。”
“另外,美酒陳釀也別藏著,大婚那天當喝個痛快!”
“好。”池月應完才反應過來,猛地抬起臉,“你......答應了?”
對方揚眉一笑,明媚如三月陽春:“怎麼,宗主不希望我答應?”話音未落,那襲墨色的身影已如玄鳥般撲了過來。
飛揚的衣角帶落桌沿的瓷碗,砰地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米分身碎骨。
“得卿此諾,死而無憾矣。”
池月抱著懷裏的人,千言萬語哽在喉頭,說出來的也不過是最爛俗的一句。
他一提到死,燕不離心頭驟然一顫。
倘若計劃無失,兩人皆命不久矣。
站在時光的崖涘,人生的盡頭......並非不怕,但幸無悔。
最後這幾天,一個能得償所願當上新郎,一個能率性而為做回自己,其實挺好。
☆、第29章 驚喜
霞光經雨濃,鬆色帶煙深。花|徑緣客掃,何處是歸人。
時隔半載,再次看到碧落穀的旖旎秋光,河不醉竟覺得有些陌生。
奔波在塞外的日子裏,他已經習慣了遙望那片蒼涼無垠的大漠。金黃的沙海,湛藍的天穹,橘紅的篝火,灰白的孤煙。偶爾有胡鷹從頭頂飛過,盤旋在灼人的日光裏,唳鳴著白雲才懂的歌。
那裏的人無論男女,一到晚上會喝酒,喝酒就會撒瘋,撒瘋就會跳舞。
河不醉看不懂他們的舞,也看不懂他們的熱鬧。
遇到有熱情的女人邀舞,他會紅著臉搖頭。遇到有熱情的男人...他會把對方揍到蘇爽。然後擰開羊皮囊,狠狠灌上幾口辣到肺腑的烈酒。
待喝到腹中如燒,身體回暖,便迷蒙半醉的往沙窩子裏一躺。望著葡萄凍子似的深紫夜幕,數著浩瀚如海的燦爛繁星,聽著來自遠方的風裏,駝鈴聲慢,胡笳聲咽......
後來所有的人都睡著了,隻有他醒了。醒的時候劍上的血尚未幹涸,順著森寒的鋒刃滴落在地,在荒蕪的戈壁灘上開出一串豔麗的花。
潛伏四月,一夜屠戮。出手如雷,寸草不留。這是鬼門殺手的優良傳統。
沙匪的頭領是個獨眼刀客,但他的刀從不出鞘。包括被河不醉一劍洞穿的刹那,他也隻是眨了眨獨眼,含糊不清的說了句:
“還以為自己隻瞎了一隻眼,原是錯了。”
河不醉拾起腳下的黑翎刀,掂在手上卻格外輕。拔出鞘才發現這刀是斷的,隻有殘缺的三寸鐵刃。再掰開那人緊緊攥起的左手,便看到一枚泛著螢螢綠光的雁翎鏢,正安靜的躺在對方的掌心裏。
原來刀客從不用刀。
原來沙匪們口中的獨眼龍,其實是毒雁龍。
河不醉記得很清楚,當年唐雁龍以挖一眼為代價叛出唐家堡,這以後江湖人便稱毒雁龍。此人雖然眇了一目,但手中翎鏢例無虛發,奪魂索命皆在彈指之間。
除了這最後一鏢,對方根本就沒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