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就會分離......”
——“為夫許你一生一世,決不食言。池月從不信天命,亦不懼因果。人間百苦,萬般禁忌,皆不能阻擋你我,否則神擋殺神,佛擋弑佛......”
原來真的會分離。
原來是他太自負。
就算屠盡漫天神佛,又如何回得到當初?
“畜生!畜生!”銜環拍了兩下翅膀,落在池月肩頭。它骨碌碌的轉著小圓眼,張開紅色的鳥喙叫著:“鋤禾...日...日...日當午......”
摸了摸它頭上的白羽,池月輕笑一聲:“都會說古詩了,□□得不錯嘛......他還教你什麼了?”
“鐵床夜夜震!”
“......”果然教不出什麼好鳥。
小木屋裏的那張鐵床倒還在,隻是屋中被翻得一片淩亂。
池月挽著袖子,一點點整理,一件件歸位,最後發現有一本書掉落在地上,封皮上落了灰,已經被人踩出了幾道腳印。
他拾起來撣了撣塵,看到書名便搖了搖頭。隨手翻開幾頁,便有一頁輕薄的信紙滑落出來。
展開一看,某人張狂不羈的字跡躍然入目:“池老魔,你家最近有點亂,老子出去避避風頭。記得備好魚和梨,等我和兒子回來吃。”
紙上黑色的墨跡忽然暈開,池月還以為屋頂漏雨了,向窗外一望才發現天上晴空萬裏。
抬手摸了摸臉,不禁啞然失笑。
魔者無心,故而無淚。心動而淚生,便不再是魔。
燕不離,你好大的本事。
☆、83|76.75.
“狼崽子,你回來了?”屋外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一出得地牢,黃半山便直奔黃泉殿,誰知找尋了一圈也沒見到人。問過風部的部主才知江莫愁出了事,於是立刻來到了這裏。
他很了解狼。這種動物受傷之後,都習慣躲到窩裏舔傷。
“黃叔?”池月擦了擦臉,將信收好走了出來,“是本宗一時忘了,該早點去牢裏接你們......”
吃了兩個月牢飯,黃半山看起來消瘦了些,胡子也蓄得有點兒隨心所欲,但精神還算矍鑠。他歎氣道:“有三個部主暗中護著,我們幾個老家夥也沒遭什麼罪。隻是可惜了,那孩子應當才八個月大......”
心口驟然一陣窒息。
他們的孩子......還沒來得及看到這個世界。
池月緊緊合住唇齒,口腔裏登時彌漫起一絲腥鹹的味道。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一種痛,比摧心藤還要熾烈,比噬心蠱還要難捱。
“此事是本宗疏忽大意,才令他身處險境。多虧黃叔出手相助,才讓他多撐了那麼久,已經......很不容易了。”
“逝者已矣,你也不要太傷懷了。”黃半山望著他,眉頭深深皺起,口中躊躇了半天,也隻說得出這一句。
神采全無,潭眸盡枯。
上一次見池月這副模樣還是二十年前。而那時候,連他自己也是在一夜之間失了魂魄。
說起來,這狼崽子原本不宅,小時候也喜歡流竄到穀外四處禍害。但自從竹莫染死後他就再也不出黃泉殿了,對門下弟子也格外疏遠,仿佛將自己封閉在一個人的世界裏,誰也走不進去。
等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出現個走腎又走心的,卻轉瞬之間陰陽兩隔,連個小狼崽子都沒留下,隻單單添了心墳一座......節哀二字,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