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造在池中水上,四麵雕鏤,鋪白石板跨清流銜岸。這在稀樹貧水的西川,當真算是頂尖中的拔尖了。
山口原本也是撥到少爺院子裏的丫鬟,是以對這條路還頗為熟悉。林子禦被她領到了廳前,便有丫頭婆子引進了房。
藺巍然識得這個全身包裹在黑衣下的怪人。在龍門身中賞金盟的啞藥時,還是林子禦幫他解的毒。
是以,當山口看到少爺熱情的拉著林子禦入座時,又有種踢到鐵釘鋼板的感覺。==
“林匆大哥,你怎麼有空到寒舍來了?”
哪有你家這麼寒的寒舍?林子禦也不打幌子,開門見山的道:“林某是來尋花......花樓主的,他應當在你這裏吧?”
藺巍然神情一滯,隨即頷首道:“他最近在審問那個賊首丁不著,估摸著晚間就回來了,林兄可是找他有事?”
自然有事,而且是你這個未成年不便打聽的事。林子禦輕咳一聲道:“也沒什麼要緊的,我晚些再來叨擾吧。”
山口也興趣缺缺的道:“那奴婢也晚點再來當值吧.......”
藺巍然:“......”
山口憋著一口悶氣,隨林子禦走出了院落,忍不住開口問道:“喂,姓林的,你和花無信不是已經斷了嗎?妾都放了,幹嘛還死纏著他不休?”
林子禦頭也不回:“與你無關。”
“那我去勾引他你別攔著哦!”
“倘若花花是能勾引到的人,林某又何必苦守至今?你大可去試,我絕不相攔。”林子禦幾乎要笑了,“不過在下還是要提醒一下姑娘......”
山口凶悍的一叉腰,滿臉不屑的道:“提醒什麼?”
“百通樓主是個恩仇必報的人,所以,記得護好臉。”
“......”
哼,她可是藝妓館裏嚇大的。山口當即甩袖而走,邁著小碎步尋到了風子,滿懷期待的問道:“找齊了嗎?”
“哈依!小姐,您現在就要動手配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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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穀口,煙塵滾滾,烈馬嘶嘯。銀盔甲胄的官兵奔襲而至,如一條條銀河連綿不絕。洪流般的人馬自四麵八方彙來,整齊的聚集在山口之前,林立的刀槍在陽光下泛著冰冷的寒光京門嫡女。放眼望去,殺氣彌天,威鎮山河。
“大人!”斥候自前陣喊道,“有敵人從穀裏衝過來了!”
“多少兵馬?”
“一人一騎!”
寂靜的峽穀裏回蕩著嘚嘚蹄聲,蒼山青嶂被飛快的甩向身後,一道黑色的閃電眨眼躍出了穀口!
“別放箭,那是閃電......”將領阻止了弓箭手,“怎麼是他?!”
燕不離騎在馬上打著手勢,執槍相對的士兵聽到命令後紛紛撤開,讓此人策馬直入中軍。
“少俠,你怎麼會在碧落穀裏?”
對方一臉焦色的連比帶劃,卻沒人瞧得明白。最後還是軍師拔下插在發髻上的毛筆,沾了沾口水,又從袖裏掏出一卷草紙,遞過去道:“你寫吧。”
將領眼角一抽:“......軍師果然周全。”
軍師顧自扭過頭,吐著嘴裏的墨汁:“呸呸呸......”
燕不離這個節骨眼兒也顧不得講究,連忙抄筆疾書起來。
在聽得海上飛所言之後,池月終於明白他那貌美如花,智慧如海,心硬如石的師父究竟想做什麼了。
竹莫染掐好時機將地牢裏的青魃放出來,並非是為了荼毒門人,而是想借此摧毀鬼門宗的防禦,大開山門的放朝廷大軍進來。屆時官兵必將與滿穀的青魃陷入血戰,此仗無論輸贏,隻要有人受傷就會染上屍毒,並由此傳播到穀外。
而根據黃半山的判斷,青魃毒不會立即發作,起碼要等上兩三天才會出現症狀。而那時官兵剛好撤回人口密集的城鎮,一旦屍毒在軍中爆發,後果不堪設想。這些兵將身負武力,行動統一,屍化後的破壞力會異常驚人,介時整個西川府都會迅速淪陷。
燕不離越聽越心驚,原來竹莫染一開始就沒指望地牢裏那幾百隻青魃,也沒指望鬼門宗的幾千弟子。他所謀劃的僵屍兵團,正是朝廷派來的七萬大軍!
絕不能讓這些人進入碧落穀!
聽了海上飛對帥旗的描述,他知道這幫人馬正是東陵府遇到的官兵,暗忖唯有自己出麵才有可能阻止他們,便急惶惶的騎了閃電疾馳出穀,甚至顧不得震裂了頸上的傷口。
那將領看完亦感後怕,幸好他們沒有貿然入穀。東都的屍潮陰影尚未消散,若是西川這廂也鬧起來......萬歲爺必定讓他花式死。
“傳令下去,原地布陣,圍守穀口,不得放碧落穀中任何人出來!”
“末將遵令!”
燕不離被軍醫包紮好脖子,扭身又爬上了閃電的背。軍醫顫巍巍道:“這位小哥,你若是再騎馬傷口還會崩開......”
“少俠還要去哪裏?不若先在軍中養好傷再說。”將領也勸道。
對方微微搖頭,執韁指向碧落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