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張的正道中人,徑直走到床前,撿起燕不離扔在地上的紙,一覽而過:“鬼門宗全都同意,兩個月內,你們盡管放馬過來吧。”

自碧落穀一戰後,顧荊就對這位閻王留下了心理陰影,抽著嘴角道:“池......池宗主同意?”

燕不離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池老魔你瘋了不成?這是正道的事,你同意管個屁用!”

顧荊和四個長老齊齊打了個哆嗦。這小子果然牛逼,竟然敢和姓池的這麼說話,而且說完還能活著......真他媽是個奇跡。

池月笑了笑,對顧荊道:“顧盟主請回吧,本宗和他談談。”

沒人知道那一晚他們談了什麼,但池月當晚就消失了蹤跡。三日之後,新任盟主拄著拐杖出現在接任大典上,當眾宣讀了承諾書,與顧荊做過交接便啟程回了東都。

七月初九,燕府為長孫大擺周歲宴。由於燕盟主風頭正盛,前來赴宴賀喜者絡繹不絕,光是門口的車馬就停出了一裏開外。

燕粑粑一身紅錦銀邊花布衣,下著米黃軟緞開襠褲,端端正正的在炕上坐成一坨肉團子。

他麵前陳設了一抬大案,上麵擺滿了弓矢紙筆、珍寶服玩。一雙黑幽幽的眼睛眨啊眨,望著琳琅滿目的物件,露出猶豫的神色。

燕不離打了個嗬欠:“娘,我就說了擺吃食,臭豆腐他都一準兒抓住!”

“那不成吃貨了嗎?”燕母瞪了兒子一眼,“我孫兒以後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能像你一樣沒出息!”

“我都混成盟主了還沒出息......誒,你小子往哪兒跑?!”燕不離眼瞅著粑粑爬下了床,邁著小短腿,搖搖晃晃的朝門外走去。

誰也不知道小祖宗要去哪兒,但抓周兒這種事兒攔著不吉利。一溜兒大人隻能緊跟在他屁股後麵,免得這貨掉到什麼水溝茅坑裏。

眼見小東西出了後院直奔馬棚,燕濯雲喜笑顏開:“重錦果然有出息,以後騎馬射箭,封侯拜將,必成國之棟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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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從白沙堡一路帶回來的母驢,剛下了一頭小騾子。所以這小王八蛋應該隻是想喝奶了。

燕濯雲倒是想得開:“這個......騎驢也可以射箭殺敵嘛。兒子,你帶他去玩玩弓,培養一下手感。”

老爺子您別開玩笑,你孫子還沒弓高呢!燕不離腹誹歸腹誹,但還是抱著兒子回到浣春院,塞給他一把小彈弓。這玩意兒比弓箭好學,殺傷力也小,最多也就摧殘一下老王家的雞。

看過幾次示範後,粑粑就會自己玩了。隻是他力氣小,勉勉強強才能拉開皮筋,射出去的彈丸打不過三米遠,被牆頭散步的鴿子鄙視了好幾眼。

“兒子,你衝天上打,咱射日!”燕不離蹲下`身,手把手的教他調整角度,將小小的彈弓拉滿,彈丸嗖的一聲高高飛起,化作一道拋物線落向牆角。

“嘶......”綠蔭濃密的玉蘭樹上響起一聲輕呼。

“什麼人?!”燕不離立馬將兒子護在身後,警惕的望向樹叢。

枝杈窸窸窣窣的一動,池月捂著腦袋探出臉來:“你倆是瞄好了打本宗的吧?”

“池老魔?!”燕不離驚喜的喊了一句,見四周無人,便抱著粑粑顛顛跑到樹下,仰著脖子問道,“你何時來的?”

“剛到,你家今日人多,我從後門摸進來的。”池月俯視著他懷裏的小東西,“兒子胖了不少。”

“天天和豬仔似的嘴裏不停,能不胖麼......”燕不離將某人的小屁股一托,“粑粑,這是你那沒蹤沒影又缺心少肺的爹。”

池月:“......”

粑粑還是有些怕這位父親,一瞅見他就畏畏縮縮的用小手捂住了眼。

宗主大人一挑眉,再伸出手時就捏了條小魚幹兒,放在小東西頭頂逗他:“乖兒子,快叫爹。”

燕粑粑奶聲奶氣的來了句:“兒.....子。”

池月差點一頭栽下去。

燕不離樂了:“你兒子從來不吃虧,你得先衝他喊十聲爹他才回你一句。”

池月哭笑不得:“我叫他......?”

“知足吧!我爹給他當了半年孫子才換來一聲‘爺爺’。”

宗主大人隻好硬著頭皮衝自己兒子叫了幾聲爹,小祖宗才算開了金口:“爹爹!”

望著那雙衝自己伸來的白胖小手,池月心頭一動,腦子裏忽然閃過了什麼......

十七歲那年,他自負魔功大成,離開碧落穀四處闖蕩穿越之逗你玩係統。在東都閑逛過幾日,便心血來潮的進了皇宮大內一遊。

然後就成功的迷路到禦書房,撞上了正在調♪戲宮女的老皇帝。

再然後就被一群大內高手攆了出來。

最後好不容易甩脫追兵,飛落到一戶人家歇息。

那日剛好趕上這家孩子滿歲,廚房裏備了不少膳食,池月吃飽喝足就回到樹上打盹,結果還沒睡著就聽到院子裏傳來嬉笑之聲。

“小祖宗你往哪兒跑?你還抓不抓周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