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顫唞著向紗簾裏求情:“陛下恕罪!奴婢們千錯萬錯,絕不敢推脫。但公主何其無辜,太醫都說這病要慢慢調養,若這時突然換了人,豈不是對公主更不好麼?”
紗簾裏的人沒有反應,金公公為難道:“嬤嬤,您最明理。您瞧,這確實是陛下的意思。”
元嬤嬤苦求讓她留下,蓮平也在一邊哀泣。宣荷被抱住了不能動,便冷冷瞪視著紗簾裏的趙陸。
金公公歎了口氣:“來人,還不快將玉禧殿的人都帶出去。”
暖閣裏瞬時又多了幾個膀大腰圓的宮人,將地上跪著的三人連拖帶拽,要往外拉。
霎時間混亂不堪,原本靜靜的暖閣裏,兩道哀求的聲音顯得格外淒涼。
養心殿來的人力氣大,元嬤嬤三人掙脫不了,正要被拖出暖閣外時,紗簾裏忽然衝出來一個人,將元嬤嬤死死抱住。
趙宜安心裏亂亂的,她有些不明白發生了何事。但元嬤嬤她們哭得淒慘,趙宜安想也不想,就跑出來抱住了她。
“為什麼要走?”趙宜安抱著元嬤嬤,淚珠頃刻便滾了下來,“不要走。”
原本拖拽著元嬤嬤手臂的宮人,瞧見趙宜安的模樣,不得不撒開手。元嬤嬤便立刻也抱住了趙宜安。
“別哭。”趙宜安抬手,拭去了元嬤嬤麵上的淚水,她的聲音忍不住顫唞起來,“我可以記住的,我都可以記住的。別哭了。”
元嬤嬤哭得說不出來話,趙宜安單手抱著她,一麵伸出手向她證明:“你是元嬤嬤,她是蓮平——”
手指向蓮平身邊的宣荷:“這是宣荷。”
聽到這話,一直憋著一股氣不肯求饒的宣荷,倏地流下兩行清淚。
“還有這個……”趙宜安忽然收了聲。
宣荷身旁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影。
趙宜安抬眸,來人穿著黃色常服,玉帶皮靴。身前與兩肩繡著金盤龍紋樣,看起來貴不可攀。
直到這時,趙宜安才注意到趙陸的模樣。
長眉入鬢,鳳眼生威,更妙的是,一顆黑痣正對著眼珠底下。他一言未發,整個人便愈發不怒而嚴起來。
趙宜安懵了,她連忙回頭:“我不認識他,嬤嬤告訴我,我便記得了。嬤嬤告訴我……”
元嬤嬤隻是哭個不停。
趙陸卻突然甩袖走了。
養心殿的宮人偷偷請金公公的示下。金公公朝外略抬頭,眾人便明白了,湧上前去,將元嬤嬤三人都拉了出去。
李太醫麵對著牆,趙宜安一跑出來他就趕忙避開。金公公拍了拍他的肩,李太醫連忙垂著頭,抱著藥箱退出了暖閣。
於是隻剩下金公公與摔倒在地上的趙宜安。
金公公歎了口氣,走上前去,朝著趙宜安彎下`身子:“新的宮人稍候便到,殿下請回去罷。”
趙宜安自然沒有理會他,金公公躬了躬身,也就出去了。
等一出暖閣,迎麵便是趙陸的臉。
他說:“你稱她為殿下?”
金公公叫苦不迭,小祖宗竟在這兒等著,忙解釋道:“陛下還未撤去她的封號,奴婢也隻是順著說罷了。”
“是麼?”
“是——是。”
*
元嬤嬤她們走了,沒人再添炭,也沒人去撥灰。暖閣裏很快就冷了下來。
趙宜安在地上坐了一會兒,喉嚨便澀澀地疼起來。她朝著四周望了望,扶著一邊的桌子慢慢站起來,打算去紗簾裏麵。
炭盆邊還放著蓮平用過的銀著,趙宜安握在手心,往盆裏戳了戳,又撥了幾下。
濺出了幾顆火星。
“姑娘?”
有人喊了一聲。
趙宜安悶頭攪著炭盆裏的灰,並無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