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都變得陌生,還是身邊的人全都被趕走,或者是那個陌生的宮女在她背後笑她的話。
她對這一切全然不熟悉,也不知道該做什麼,似乎並沒有人需要她,她隻是多餘的。
趙宜安難受極了,她下意識去摸額頭,卻發現不是那裏在難受。
是身體裏麵,是她的心在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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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暖閣裏看著沒那麼大,一出來延月才發現,小樹底下竟還有半隻水缸大的盆。
玉禧殿再沒別的人,延月隻好卷起衣袖,彎下腰,拖著那盆一點一點往牆邊挪。
“喲,這是做什麼呢?”
金公公帶著人,一繞過影壁,就看見延月在搬東西,他便一麵笑眯眯問道,一麵示意身後跟著的人去幫忙。
延月連忙讓開,臉上有些赧然:“回金公公的話,是這樹枝搖來搖去,映在窗上,倒嚇壞了趙姑娘,所以奴婢才出來搬動。”
金公公點點頭,朝暖閣望了一眼:“趙姑娘可在?我來領人的。”
延月一愣:“領人?”
“陛下要見她。若是方便,現在就可跟我走了。”
延月連忙放下衣袖:“姑娘在的,奴婢去喊她。”
金公公於是等在暖閣外,又叫抬轎的人進來,就守在門外麵。
因為金公公就在外頭,延月不敢高聲,悄悄喊閉著眼睛的趙宜安。
“姑娘醒醒,陛下要見您呢!”
趙宜安又被套上了厚厚的冬衣,延月還趁手給她塞了個手爐。
“外麵冷,別凍著了。”
將人送出殿外,延月小聲問金公公:“金公公,我可也要跟著去麼?”
金公公一笑:“跟著罷。”
等跨過養心門,走過影壁,延月忽然就瞧見,有人正跪在外麵雪地上。
她垂著手,跟著金公公一行人往裏走,眼睛卻忍不住仔細打量那個人的身形。
卻是與盡雪極像。
還沒琢磨明白,金公公就停了腳步,延月忙收回目光,彎腰將趙宜安從軟轎裏扶出。
往前走了幾步,終於來到那個人跟前,延月側眼一瞥,心中便大驚。
果然是盡雪。
隻是盡雪怎麼來了這裏?還在雪地裏跪著?
金公公也看見了,他皺眉,側頭吩咐人,將盡雪挪走。
盡雪一動不動,凍得嘴唇烏紫,由著人將她拖走了。
“趙姑娘,往這裏走。”
金公公的話引回了延月的心思,她神色恍惚,又似乎有些明白盡雪跪在這裏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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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宜安披了鬥篷,戴了帽子,便沒有瞧見養心殿外的事。
她跟著金公公過了抱廈,走入正殿,最後進了東暖閣。
趙陸就坐在寶座上,手裏執了一卷書,正低頭讀著,趙宜安進來,他也沒什麼動靜。
金公公便提醒他:“陛下,趙姑娘到了。”
趙陸不語。
金公公朝延月使了個眼色,延月連忙替趙宜安摘下帽子,解下鬥篷,悄悄推著她往前。
“姑娘,該向陛下行禮。”
手裏的手爐沒了,趙宜安一時無措起來,她回頭看看延月,延月早低下了頭。
往前走了幾步,趙宜安學著之前元嬤嬤她們的樣子,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
“起來罷。”這回趙陸倒是很快就開口。
趙宜安又撐著地爬起來。
臨行前,延月怕她冷,替她囫圇穿了好幾件冬衣,這會兒她便像一隻憨憨的小鵝,整個人都圓圓的。
沒有人再說話了,金公公和延月都退去外麵,暖閣裏忽然就更靜了。
趙宜安雙手垂在兩側,悄悄察看著這裏的陳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