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絲冷笑,嘴上卻故作驚訝道:“什麼孫小姐?分宜來的幾個女孩兒,不都在這兒了麼?”
孫柳月磕了個頭:“是臣妾一時嘴快,陛下權當未曾聽見罷。”
心裏知道孫柳月在引他往下問,趙陸便如她所願,沉聲道:“什麼未曾聽見?朕要你說清楚。”
孫柳月隻好道:“陛下若恕臣妾無罪,臣妾才敢開口。”
“朕恕你無罪。”
孫柳月慢慢抬起頭,眼眶含淚,低聲敘道:“當日孫大人遣人來分宜,一共挑了四個女孩兒,一同前行。陛下知道了我們這三位才封的才人,卻不知還有一位,閨名叫做孫碧菡的女孩兒,因為一個人的惡意,竟未能入宮。”
“當日我們四人,千裏迢迢從分宜來到京城,心裏何等感念天恩,隻盼著早早入宮,能盡心侍奉陛下。三人中,臣妾與碧菡小姐最為投緣。碧菡小姐也待臣妾分外不同,連有了家信都叫上臣妾一起看。”
“因臣妾自幼失了父母,最是理解這樣對雙親的眷念。可誰知,與我們同住的蘭才人,卻說碧菡小姐裝模作樣,會念書寫字就覺得了不起了。搶了她的家信,狠狠拋出了窗外。”
“那時才下了雪,積雪未掃。碧菡小姐見丟了家信,一時情急,推門就跑了出去。結果一腳滑倒在地上,額角磕出好大一個口子。”
孫柳月略頓了頓,說到這裏,陛下也早該聽懂了。
她又繼續道:“陛下明察。如此一來,莫說入宮,連平常嫁人都難上萬分。碧菡小姐自然也沒能得見天子龍顏。”
不僅是這樣,一個臉上留疤的女孩兒,用來籠絡普通的朝臣都做不到。孫家給了一百兩銀子,便派人把孫碧菡送回了分宜。
與孫柳月告別時,孫碧菡早將眼睛哭得都腫了。她頭上還纏著厚厚的紗布,在房內與孫柳月哭作一團。
千挑萬選被選中,現在既沒能入宮,又毀了容顏,她回去可怎麼見人呢?
她抱著孫柳月,哭道:“柳月,我知道你一味忍讓,但你看看我這會兒的模樣。可知孫語蘭蠢且惡毒,你一定要萬分小心,不要叫她害了你。”
又恨道:“什麼害人之心不可有,她既然想害你,你也千萬不要心軟,早除了她早省心。”
想起往事,孫柳月又磕了個頭,等著趙陸決斷。
“原來是這樣。”聽完,趙陸輕輕說了一句,又道,“朕知道了。若果真有這樣心思的人,必不能讓她留在宮中。”
“陛下英明。碧菡小姐也定會感激隆恩。”
“對了,你想要書,隻管吩咐身邊的人去尋,不必千辛萬苦跑到朕跟前來。”
“臣妾叩謝陛下。”
“什麼書?”
二人正言語,忽有話插了進來。
隻見門簾被掀起,趙宜安探進半個身子,又問了一遍:“什麼書?為什麼要給她書?”
孫柳月忙拜道:“湖嬪娘娘。”
聞言,趙宜安將目光轉到她身上,上下打量後又轉開。
放下簾子,趙宜安捧著一隻絹袋進了次間。
趙陸便問:“怎麼脫了鬥篷?”
“外頭有炭盆。鬥篷穿著不便,我脫了它,在炭盆旁邊烘暖和了再進來,就不怕冰著你了。”
說著,趙宜安笑眯眯坐到床邊,伸手握住趙陸露在外麵的手:“瞧,暖不暖?”
她的手暖且軟,又嬌如嫩蕊。
趙陸僵了一瞬,才點頭回道:“嗯。”
趙宜安便鬆開他,轉頭向下首立著的孫柳月:“除了書,可還有事?”
孫柳月搖頭:“並無。”
趙宜安又問趙陸:“給了?”
“給了。”
她滿意點頭:“那就回去罷。叫小公公送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