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無人了,我想打聽,也打聽不到。”
確實是無人了。原本在玉禧殿待過的公公宮女,或是遣散還家,或是分配到二十四監,都離趙宜安遠遠的,再聚不到一處,也沒地方知道她的消息。
宣荷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瞧見小順心仍站在屋中,便道:“我有事問你,你定要如實說來,不準撒謊。”
小順心忙道:“宣荷姐姐隻管問便是。”
“你說,”宣荷放緩了語速,慢慢問道,“是從前做公主好,還是這會兒做湖嬪好?”
她忽然這麼一問,小順心嚇得立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冷汗涔涔:“宣、宣荷姐姐,這可不是混說的。”
“我自然知道。”宣荷瞧著他半趴在地上的身形,道,“這裏隻有我們二人,你隻管說,再沒人聽見的。”
“我、我……”小順心噎了半天,偷偷瞧宣荷的神色,見她似乎很是認真,隻好道,“我身份低微,見識淺薄,於這些事也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但有一點,從前是咱們的公主,如今是咱們的湖嬪,一樣都是咱們的主子,隻要主子高興,管他什麼位份,我也不過是在底下伺候的下人,一切全看主子的喜歡罷了。”
宣荷抿唇,輕聲道:“但主子並不知真相,這些喜歡又怎麼算得上真的喜歡?”
她說得太輕,小順心聽不清,隻跪在地上呆呆問:“啊?”
“沒什麼,”宣荷擺擺手,“不是說要替我拿點心熱茶來麼?都待了多長工夫了?還不快去。”
小順心忙爬起來:“哎哎,這就去,宣荷姐姐等著!”
掀起門簾奔出暖閣,小順心才走不久,很快又聽見有人敲門。
手上疊衣的動作不聽,宣荷皺眉道:“怎麼又敲了?進來罷,倒吵得我做不好事。”
“如何就吵得做不好了?我看你就是耍懶罷了。”
宣荷一愣,倏然抬起頭來。
蓮平一手扶著門框,一手輕輕擱在肚子上,正笑吟吟望著她。
“你怎麼來了?”宣荷一麵扶著她在桌邊坐下,一麵問道。
但話才出口,她就知道自己多餘問。
還能怎麼來?沒有趙陸的吩咐,蓮平如何能再入宮?
果然,蓮平帶著她也坐下,又答道:“我有了身子,不能再伺候娘娘,隻是仍記掛著她,放心不下,便與陛下派來的人說明。陛下就允我進宮來見娘娘了。”
聽見蓮平對二人的稱呼,宣荷忍著沒有將自己的手抽離,但默了一會兒,仍舊惱道:“你也服軟了,把咱們的公主丟給那樣的人。”
蓮平一笑:“我就知道你這性子,所以聽到你匆匆忙忙入宮,便也跟著來了。”
她拉著宣荷的手,柔聲問道:“這幾日你都跟在娘娘身邊麼?”
宣荷已不再將她的稱呼放在心上,隻答道:“自然。我原先就是在公主麵前伺候的,知道公主一應喜與不喜。如今也沒有叫我不去跟前的道理。”
“那你可做了什麼不曾?”
“我能做什麼?不過是和公主說了幾句話。結果你瞧,就派我到這裏來了。”
言語中頗為哀怨。
蓮平輕笑著搖頭:“你果真沒藏別的心思?”
宣荷垂著頭,並不看她的眼睛,隻道:“沒有。”
“別騙我了,從前你就這樣,撒謊時就不會與人對視。”蓮平側過身,碰上與宣荷的目光,“我知道你膽子大,如此,我來猜一猜,你是不是想讓娘娘……出,宮,去。”
最後三個字的咬字輕之又輕,隻有她們二人才能聽見。
宣荷微震,卻沒有回應。
蓮平便歎氣:“往常元嬤嬤一直誇你機靈,怎麼到了這時,你竟糊塗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