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楚內廷,隻有帝後的居所以殿為名,就連太皇太後與皇太後也必須遵守祖製安居偏宮,先皇後在世時,可以說是掖庭最尊貴的女人,而如今,先皇後獨女昭華公主便是最尊貴的。
趙妧搬進福康殿後,兩姐弟仿佛被拆分開來,起初趙妧也是十分不舍,可她年長懂事,慢慢就習慣了,倒是稚嫩的雉哥兒,仍與趙妧難舍難分。
趙妧寵愛雉哥兒,任由他胡鬧,卻也笑話他:“方才誰說我這兒冷清沒人氣的?你就不怕把自己憋壞了?”
“那不是還有妧妧可以解悶嘛!”雉哥兒露出半顆小虎牙,頗像個賴皮猴,使趙妧哭笑不得,這幾天的煩悶也都在刹那間煙消雲散了。
“公主,杜太醫來了,正在殿外等候。”趙妧與雉哥兒正談笑著,不想被人打擾,微有不悅。
與之相反,雉哥兒頓時喜形於色,高喊:“師父來了!”說著,立刻衝出去迎接他最崇拜的人。
趙妧斂衽起身,對鏡理鬢。
“妧妧,師父來給你請平安脈了。”
趙妧微躬的身軀緩緩直立,扭頭回眸,杜仲晏方進到殿中,便撞見她對鏡理鬢的美好光景,在她回首投來純真的目光時,他有一瞬的失神。
“見過公主。”轉瞬即逝,刹那回神,杜仲晏略施禮儀,即刻又端起藥箱擱置於矮幾之上,例行公事一般擺弄藥箱裏的物什。
“師父,今日就讓我來給妧妧把脈吧!”雉哥兒的出現顯然可以緩解一下氛圍,隻是他還沒完全學會辨別草藥,就已急著給人把脈。
“不行。”但是杜仲晏並沒有給他機會,一口拒絕。
“師父,醫書我都背得滾瓜爛熟啦,你就讓我試試吧!”雉哥兒拉住杜仲晏的左臂作苦苦哀求狀。
“他既然誠心想學,就讓他試試吧。”趙妧自然是向著雉哥兒的。
杜仲晏略一沉吟,道:“七殿下若想學把脈,便請在臣為公主把過之後再學吧,七殿下務必仔細看好。”
雉哥兒在魏王諸多子嗣中排行第七,故而宮中的人都稱他為“七殿下”。
“好。”難得師父鬆口願意教他,雉哥兒立刻點頭答應。
隨後,杜仲晏如尋常一樣,以中間三指定位趙妧右手寸口,靜默片刻,神情嚴肅,待確認她脈象平和後,才舒展眉心,緩緩收手。
“今日脈象較昨日已有所平緩,也有了規律,仍需切忌躁動,不可多操心。”杜仲晏平靜地說出診斷結果。
趙妧把手收進袖中,雉哥兒一急:“妧妧,別收手,讓我給你把一下脈!”
趙妧搖頭笑了笑,又把手伸了出來,雉哥兒躍躍欲試,學著剛才杜仲晏的模樣,在她右手的寸口搭上中間三指,凝神片刻,他開始皺眉,“不對啊,這脈我怎麼摸不到,妧妧你換隻手讓我試試。”
趙妧又換了一隻手,雉哥兒還是把不出,他又把目標指向杜仲晏,“師父,你也伸出手給我試試。”
杜仲晏沒有照做,雉哥兒一股腦捉住了他的手,搭上了脈,杜仲晏即刻縮了回來。
“啊!師父,我把出來了!你這脈象壯如洪水,來盛去衰,是洪脈,師父,你內火過旺,我說得對嗎?”雉哥兒把杜仲晏的脈象與醫書上說的聯想到了一起,有理有據地分析。
而杜仲晏繼續如無其事地收拾藥箱,淡淡回了一個“嗯”,不再多言。
雉哥兒兩眼發亮,高興地拉住趙妧的雙手,“妧妧,我會把脈了!今後我也可以給你把脈了!”
“可你方才不是沒把出我的脈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