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很快就過去了,到了顧書華手術的時間。
上午八點半,季蘭芳和顧書華就換上了進手術室的衣服,躺在推車上,同時被推動了手術室。一個做腎摘除,一個做腎移植,手術同時進行。
與此同時,華青也從家裏出發,正在趕往昌城的路上。
手術室外,古麗青、顧誌娟、顧光信,還有張浩威坐在椅子上,焦急地等著手術結束。
雖說在醫生眼裏,腎移植手術不是一個大的手術,從麻醉到術畢也就是3—4個小時。
可是這三四個小時的手術對於顧家人和於古麗青來說,卻是生死攸關的一場手術。能不能成功,決定了兩個人的命運,決定著這個家庭的未來和幸福。
顧光信開始還坐著等,可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有些坐不住了,開始在走廊上來回踱步,很久沒有抽煙的他,也無法控製地點燃了一支煙,那麼無助無奈地捏著煙,偶爾吸一口,卻被嗆得不停地咳嗽……顧誌娟走過去,幫他拍了拍背,說:“爸爸,別著急,張主任說了,安排的是最好的醫生,手術一定會成功的,我們坐下來等著吧!”
顧光信抬起頭,看了看眼前的女兒,又看了看旁邊的張浩威,張浩威投給他一個充滿信心的眼神。
顧光信終於回到了座位上,可是臉上的表情依舊是焦灼不堪。他多麼希望此刻躺在手術台上給兒子捐腎的是自己啊,可是,關鍵的時候,他總是無法說服自家的女人……
想著兒子和老婆此刻都躺在手術台上,挨著刀子,他的心裏就如刀割般難受。那無形的刀子,似乎一刀一刀都落在他的身上,割進了他的肉裏……
他痛苦地皺了皺眉頭,輕輕歎了一口氣,掐滅了手中的煙頭,雙手抱著頭,把臉埋在了胸前,任由淚水盡情滴落……
古麗青時而看著手術室門口的燈,時而看看身邊的張浩威,時而望了望窗外……
坐在椅子上久了,她也覺得心裏空落落的,這幾個小時就像漫長的一個世紀一樣難熬,讓她覺得從未有過的煎熬……
她站了起來,走到窗前,窗外的一棵大梧桐樹上,知了在不停地叫著,讓人更加焦躁不安。
炎炎烈日下,似乎一切都被蒸發了生機,變得幾乎奄奄一息,毫無生氣,偶爾在外麵走著的人,也是低著頭匆匆而過,這火辣辣的太陽啊,似乎真要把這個世界給烤熟了……
古麗青並不擔心顧書華的腎移植手術,有專家主刀,又是親屬配型,從技術上來說,絕對是沒有問題的,估計正常的手術時間過後,他和媽媽就能平安地出來。可是,她心裏卻在擔心另一件事情,那就是,顧書華進行腎移植的事兒,一定很快就會在春江傳開了。
以前,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她給顧書華帶了那麼高的一頂綠帽子,現在所有的人又都知道他得了這個要命的病……她無法想象,顧書華在手術後能不能麵對這樣的現實,麵對春江人對他格外不同的眼神,他本是個極其脆弱的人,就是因為不敢麵對自己的病,所以一拖再拖,拖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如今,徹底無法隱瞞,一切都昭然若揭,她不知道,顧書華該如何麵對,是不是又要和自己鬧離婚,還是再次去尋短見?
這一些,才是她所擔心的……
她就那麼久久地站立在窗前,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漸漸地變得虛幻起來……
如果這一切都不是真的,該多好,就像這烈日下飄忽的雲層,轉眼間就消失過境……她多麼希望,這一切能轉眼間過境啊……
“出來了,出來了!”顧光信第一個站了起來,興奮地喊著迎向了手術室門口的醫生。
古麗青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快步走向手術室門口。顧誌娟和張浩威也迎了上來。
“怎麼樣?醫生?”顧光信看著全副武裝的醫生,焦急地問道。
大家都在仔細看著醫生臉上的表情,似乎想第一時間從醫生的臉上讀出點什麼。
醫生緩緩地摘下口罩,看得出,他很累,神情有些疲倦。不過,他的臉上很快就舒展開了笑容:“手術很順利,祝賀你們!”
“哇!太好了太好了!“顧誌娟第一個叫喊了起來。她就那麼狂喜地抱著古麗青,臉上肆意地流淌著淚水……
古麗青也熱淚盈眶,雖然她知道手術一定會成功的,但是聽到醫生的這句話,她還是感覺到了無比的欣慰,兩個人的健康,一家人的幸福,這一上午的煎熬,一切能快點過去就好了……
“謝謝醫生,謝謝,謝謝……”顧光信握著醫生的手,一個勁兒地感謝著,臉上老淚縱橫……
隻有張浩威沒有流淚,他平靜地微笑著,看了看醫生,上前握著他的手說:“辛主任,辛苦您了,謝謝您!”
“不必客氣,張主任,供者和受者手術都很順利,術後如果恢複好的話,供腎者一般兩周可以恢複出院,接受移植患者要看具體的恢複情況,不出現排斥等不糧反應,一個月後可以基本恢複下地行走,然後接受康複訓練,估計半年左右就能正常生活。”辛主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