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光義說:“這件事情發生後,我及時打電話給管福深,我態度明確地告訴他,這是導向性錯誤,立刻馬上整改!沒曾想,他不但不聽,還說這是反映事實!是世情百態,記者隨街跟拍,是老百姓喜聞樂見的!我告訴他,老百姓喜聞樂見,恰恰是我們不願意見到的事情!這個鏡頭雖然很短,隻有幾秒鍾,但是影響極壞,第二天居然還有重播!我們大家可以想想,都像報紙電視台這樣來做譽論監督,我們春江集團和集團的臉麵往哪兒放?”
蔣能來本就氣不打一處來,這件事此前他也已經知道,現在顧光義再這麼放大了一說,他的臉就氣得鐵青了。
他很嚴肅地說道:“像這麼不聽招呼不聽命令的幹部,留著幹什麼?我看趁早讓他去休息,把他交流到旅遊局去,讓他好好去清閑!真是個廢物!”
旅遊局的確清閑,一個局五個人,正副局長,三個工作人員,用春江人的話說,一年到頭也沒個卵事。春江本身就沒有旅遊資源,設這樣一個局,除了增加了領導帽,就是浪費納稅人的錢。
蔣能來這麼一說,全場寂然,合著今天就是開宣傳口的批判會?
“管福深的位置誰去比較合適,顧部長,你說說看,都是你的宣傳口。”蔣能來摸了摸油光發亮發腦門,說。
“我們宣傳委的於海天部長,是多年的正科級部長,在下麵鄉片也幹過,在宣傳委也呆了這麼多年,我建議讓他去把把關,老還是比較沉穩,辦事可靠,關鍵時候聽召喚。”顧光義說。
“好吧,既然都是你宣傳口的幹部,就按你的意思來決定。”蔣能來說。
於海天這個老油條,終於等來了當“雞頭”的這一天。古麗青在心裏冷笑了一聲,真不知道這背後藏著多少貓膩。
早就聽說於海天是蔣矮子的人,李健楠在的時候,就是把他壓死,讓他當正科級的副部長,就是不給他機會,現在好了,李健楠一走,他的機會就來了。隻是這管福深也沒當多久,就遭遇了和陳宏雲一樣的命運。
關於管福深,事後古麗青才知道,他和陳宏雲一樣,並不是因為工作的事情而被擄,真正的原因,據說要從蔣能來和管福深的哥哥管福林的淵源說起。
管福林在隆江集團龍虎山區任區長的時候,有一次蔣能來帶著一大幫人去龍虎山旅遊,事先有尊敬過這個地主管福林,當然也是希望管福林提供方便。
管福林在電話裏對蔣能來很客氣。
蔣能來對他說:“我帶著我妹妹一家子,去你的風水寶地采風,嗬嗬,看看你那兒的風土人情啊。”
管福林笑嗬嗬地說:“夾道歡迎蔣次長大駕光臨哦!我管某人定當鞍前馬後,為蔣次長服務地!”
“嗬嗬,不麻煩不麻煩,我們就是隨便看看,不要搞得那麼張揚,我這個人你也知道,不喜歡搞花架子,隻要能順利觀光就好了。關鍵是有個孩子,我妹妹的孩子,所以路線安排就要科學一點,照顧孩子的情緒。”蔣能來說。
“沒問題,保準蔣次長一行玩得痛快!您放心,這件事包在我身上。”管福林熱情地說。
蔣能來聽管福林這麼說,自然是心裏很受用的。雖然他們是平級,但是在人事場上就是這樣,你來我往,大家用的是公家的資源,賣的卻是私人的人情。
當蔣能來帶著他的“妹妹”和孩子一起趕到龍虎山區的時候,沒曾想,管福林連人影兒都沒見著,隻是派了個辦公室主任來接待他。而且整個過程,連麵也沒露,沒陪他這個蔣次長吃一頓飯!辦公室吳主任的解釋是:上麵來人,管區長實在是走不開!
哼!好小子,這麼不把老子放在眼裏!蔣能來當時就想打道回府,不玩了!奈何“妹妹”和孩子不願意,所以他是極其鬱悶地陪著玩了一天,可是這個結就算是從此結下了!
管福林不久前調離了龍虎山區,到隆江集團旅遊局任局長去了。
人沒走,茶也涼。
管福深的“死”是不是和管福林有關,大家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他的“死”是因為不聽召喚,沒有替集團說話!死得是何其“正當”啊!
事後有人說,蔣能來讓管福深去旅遊局是有深意的,你哥去旅遊局了,我也讓你去旅遊局,這不是“哥倆好”嗎?於是有人說,蔣能來這一招太陰,不地道,做人豈能這樣不留退步?俗話說:“人是三節草,不知哪節好。”要是哪一天你蔣能來走黴運,人家也來個趕盡殺絕,看你啥滋來?有高人說,得意時莫狂妄,失意時不低沉。這是做人的境界,其實也是為領導之道。因為人事場也是風水輪流轉的地方。
陳宏雲在知道他“死”的這個消息時,手裏還在拿著自己的春江報細細研究。下一期的策劃和稿件,都擺在案頭。
突然間這樣的驚天霹靂,讓陳宏雲整個人都傻了!他就像被雷電擊了的人一樣,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支撐,死一般癱軟地坐在椅子上,寂寥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