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沒有妃嬪,沒有熱鬧,沒有情感。它隻是一個暫時的住所,一個代表人類最孤獨最高貴也最堅強的存在,此時卻像一個要吞沒所有的獸口,幽深寒冷,一步步走在這樣的淒冷中,白墨不能自已的想起了過往。
看得那樣的本,看得自己無數日夜,拚命掙紮要回去的世界裏的本,白墨在心被撕裂時,突然發現,自己在那個世界沒有任何存在感,那個世界的自己已經是過去式,那麼真正的自己呢,難道這裏的自己才是真實的,所以他自己差點失去了那麼絕望中得到的新生?
腳下的石板踏上就會傳來沉悶的敲擊聲,低垂著頭的白墨被時而調皮的發絲掩去了眼,那時的自己,是什麼樣的呢,現在的自己已經全數不記得,真正認識到自己所屬於這裏後,白墨就把那個自己抹去了,那麼感情明顯,那麼偏執,那麼勇敢,那麼不顧一切的自己,是一個過去,是一個別人的喜怒哀樂,所以,現在的,隻是白墨。
宮中交給了左相,可以看出他對自己的用心,每處的花草,每處的建築,每處服侍的宮人,都是能符合自己習慣自己愛好的。白一,左相,小穆他們在這個世界裏,把所有甚至生命都交給了一個叫白墨的人,那麼我呢,白墨呢,白墨在這個世界裏擁有什麼。
【萬世難安,不絕悲痛,無一人】咳咳咳咳,咳咳,用手掩住口,白墨嚐到了一絲腥甜,眼在看到手心那點鮮紅後變得深邃,像那張開口等著世人踏入的獸口,無始無終。
白墨想起在大殿中的時候,那時的自己雖然被一種難以言明的痛苦折磨,可是大腦卻清醒著,意識裏那些話語那些人,自己一直有印象。流月啊,手指輕柔心髒的位置,傻子,我自己要舍去生命,哪怕成魔哪怕瘋癲,那是我選擇的,你跑來做什麼。心髒除了與人無異的跳動,沒有其他回複自己的想法。手指停頓,嘴角泛起了滿足的笑意,流月,快了,在那之前,就撐起我的心吧,畢竟我自己一人不能維持那般的殘忍。
禦花園裏的花聽得那些小宮女說已經開過了幾季,馬上又要換適合這個季節的品種了。花開無聲,所以敗落得讓人歎息不已,綻放那時的光華沒能眼見,所以人們才那樣照料隻為花開時能睹那刹那芳華。玉清天,他,也算吧,對於生存熟悉在這個世界裏的人,有一天突然發現一個光怪陸離現實斑駁的世界,他怕過吧,然後看著那個陌生自己的過往糾纏,不可置信吧,最後發現那個脆弱憐惜的女孩,所以,他找到和自己一個世界的他的靈魂,想要償還那些並不屬於這世自己的罪惡,想要彌補那個生命的缺憾。可是,多麼傻的他,有了那世的記憶卻沒有那世的思維方式,沒有那樣的處理能力,他,還是他嗎,那償還的又是什麼呢?白墨想起被魅君挾持的他,那張與本無二的臉上寫滿了悲傷,是啊,雖然相貌一樣,雖然他也有本的記憶,可是,終究不再是那個人了,靈魂終究不能被複製,所以才會有前世今生的說法。當自己毫不猶豫的攻向他時,他眼裏灼灼其華,證明著那句他最後的念想,重來,重來一次。嗬,白墨停在了一株不知名的小花前麵,它的軀幹已經幹枯死去,可是花瓣卻鮮豔如昔,逃不過枯萎卻也要留下芬芳,玉清天啊,如果你能明白那刻骨銘心的感情,放掉屬於本屬於沫的過往糾結,那麼,我也想用白墨和你試一下,試一下酸甜的愛戀,試一下,依靠一個人的感覺,然後做為前世本沫今生白墨玉清天的結局,不用三生,今生就好。
腳尖沾了泥,自己又皺著眉一直看那小花,所以旁邊的一個小宮女顫抖著跪了下去。白墨看著她那黑發盤纏的後腦,上麵粘了一片落葉,正好陷進發飾的縫隙,這小宮女估計一直在搬動打理著這花園的花草,才會一直頂著後腦在上吧,嗬嗬,多麼好的生活,可以簡單到如此。腳步越靠近,那小宮女就越發顫抖,白墨好笑的上前抬起手指,夾住那落葉,讓那小宮女起了身。【你看,有落葉】本以為她會露出憨憨的嬌笑,可是白墨卻看到那小宮女驚恐的望著自己,那雙大睜的明亮眸裏,自己在翹起嘴角彎成了微笑的弧度,還是不行麼?微微歎息著越過了那又再次下跪的宮女,白墨心間苦澀不已,是啊,自己怎麼能忘記自己的處境呢,天神啊,讓人遙不可及的仰視的存在,怎麼能像凡人一般微笑苦惱,那讓妖魔兩界戒備掠奪的身份,怎麼可能有凡心欲念,眼睛有了酸澀,卻用殘忍壓下,腳步重新沉重起來,白墨回想著無數人的表情,無數人的話語,成魔成神之路,讓人羨慕讓人懼怕,也讓白墨,不能逃避,所以現在的自己,放棄那些可笑的小女兒心態吧,那些,可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