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死掉了……我覺得大概是我的錯,可是他說不怪我也說不後悔……我特別難過,覺得心裏就想堵了一塊大石頭一樣有話說不出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難過,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說什麼。”

遠野十夜靜靜地聽完,然後伸手輕輕地撫上了她的腦袋拍了拍。

“我知道你在難過什麼。”他說,“生老病死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不會讓你不要難過,因為再也見不到喜歡的朋友,是比什麼都難過的事情。”

“恩……”

“眼睛紅紅的,哭過了?”

“恩。”

“哭過了還是難過麼?”

“特別難過……”

遠野十夜拍了拍她的背,沒說話。

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哭夠了大概已經沒有眼淚可以流了的三宮能美,在遠野十夜這樣如同包容一切的溫柔對待之下,眼睛重又開始酸澀了起來,她祈求一樣地抬頭望進遠野十夜的眼睛,在得到允許之後隨即拚命地把自己塞進了對方的懷裏,用自己最大的力氣去攬著對方的腰,痛哭出聲。

那天三宮能美一連哭了很久,於是遠野十夜也就聽著她的哭聲,陪了她很久。

人類都是感情的生物,每個人都會為很多事情感到傷心難過,不為任何事情所動容的冷血動物理論上是不存在的,更何況是三宮能美這樣,在意太多人太多事,其實相當感性的人。

從來無論經曆了什麼都樂觀麵對,這樣總讓人覺得她是不是有些太過勉強自己了。

累也好,苦也好,還是失敗挫折也好。

總要有個什麼契機,讓她可以把壓抑已久就連自己都不知道被壓抑著的不良情緒宣泄出來。

而三宮能美這樣的孩子,哭了一場之後就能完成自我痊愈,甚至會變得更加內心堅強。

遠野十夜是這麼相信著的。

他一直覺得,這個在今年誤打誤撞地進入音樂社的這個孩子雖然看上去很是軟弱,但是卻擁有他們所有人都不可比擬的強大內心,從今往後的路,或許她會比所有人都走得艱苦,但是卻會是所有人都比不上的輝煌。

而正如遠野十夜所預料的那樣,三宮能美那天哭累了睡著了被他背回家,第二天醒來之後,除了眼睛尚有些紅腫之外,別的早已恢複正常。

“我沒有忘記他。”

遠野十夜問起的時候,三宮能美是這樣回答的。

“我不會忘記他,可是我也絕對不能讓自己拴在死人身邊無法前行,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不會讓自己有機會因為現在的頹廢而在將來後悔。”

音樂社的學長對此欣慰地笑了笑,而後同她一起進入練習室,開始一天的練習。

和網球部差不多時間,音樂社的集訓也在那之後的一周之內結束了,大家終於結束了在輕井澤的獨家一般的日子,各自回到了東京繁忙的生活中去。

三宮亞理和三宮晝這個暑假去了父母那裏,本家裏沒有人,而錯過了大家一起去國外的時間的三宮能美一個人呆在那座大別墅裏,放在平時倒也沒什麼,但是在現在的三宮能美身上,一個人住那麼大的房子果然已經有點勉強了。

所以最後本來說好了暑假回本家的三宮能美,權衡了一下之後還是回了三宮鐮霧在東京的公寓。

不出意外的,三宮鐮霧不在家。

自己在輕井澤病的要死的時候都聯係不上三宮鐮霧,整個三宮家沒有人知道鐮霧到底去了哪裏,在做什麼,隻有三宮能美偶爾會收到他報平安的短信,也根本沒有除了“平安”之外的任何信息。

從那天送完三宮能美去冰帝之後,他就像消失在了人海中一樣,此時更不指望他其實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