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也是宴非白和唐晚分開後的一年, 這年他十九歲, 再次被關進了精神病院,因為不穩定的病情被鎖住雙手雙腳, 囚禁在輪椅上。
兩個人, 從此分隔兩個地方。
無數次深夜, 他會在掌心裏一遍遍寫下唐晚的名字, 而她在枕頭下藏了一封封寫給宴非白的信。
分開後,唐晚學習更用功了,她不太想用唐嵩和魏香梨的錢,雲川高中和雲川大學的獎學金都是一筆不錯的數額,可以支撐她活下去,當然, 促使她一往無前的還是宴非白。
她想,他是那麼優秀的人,不管在哪裏都會發光發熱, 興許他真的已經繼承了家裏的家業,興許以後再見, 他已經是一位成功的企業家。
如果不變得優秀一點, 她怕自己會失去站在他身邊的資格。所以,她想爬得高一點,爬到頂點, 讓他不可能不注意到她。
但是沒有宴非白的日子過得實在太慢了,唐晚時常盼望著自己快點長大,她把所有的心情都寫到信裏,愛惜的把信放在信箱裏,希望它們能送到宴非白手裏,哪怕這是一封沒有收件地址的信。
唐晚高二的時候,書包裏的信被同學發現,彼時的學生們還愛打鬧起哄,不顧唐晚的反對,把信丟來丟去的傳閱,打趣嘲笑的聲音此起彼伏。
那時的心情難以形容,就好像一直藏在內心的秘密被人無情拆穿,所保護的美好一下子被鞭撻得體無完膚,唐晚紅著臉把信搶回來,強忍著眼淚跑出去。
她跑到香樟林裏,把眼淚憋回去,把信裏的褶皺撫平,愛惜的放進書包。
總有一天,她要告訴宴非白,她為守護他們的曾經,到底受過多少委屈。
她多想痛快的大哭,卻又記著他說的話。
“你……別哭。”
她還記得他當時說這話的眼神,溫柔疼惜,好像她是他絕世的珍寶。
“才不哭,我才不哭!”唐晚用力捶了捶書包,把眼角的溼潤擦幹,又跑到當初初遇的那顆香樟樹下發呆。
最後也不知道哪裏來的氣,恨恨地踹了樹一腳,末了又蹲下來,懊悔的摸摸它被踹到的地方。
“宴非白,我好想你,你現在哪裏?”
“你會不會想我?還是……你恨我。”
“恨就恨吧,總比忘了好。”
“宴非白,我真想再也不給你寫信了,誰讓你拋下我的!可是,我不想讓你忘了我。忘記你好難,我每天都會越來越想你,你也想我一點好不好?”
“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會一直等下去。”
小姑娘嘀咕了好多話,最後被風一吹,都卷進了樹梢裏,隨著搖曳的枝葉消散得幹幹淨淨。
唐晚抱住膝蓋,把腦袋埋進雙.腿間。
現在依舊是他們初遇那個夏天,香樟林安靜,有風在吹,陽光熾熱的落在綠油油的樹葉上,時間依然火熱,往事卻沉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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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非白重獲自由從精神病院出來,第一件事就是尋找唐晚的消息,他回了雲川一趟,想帶走她,然而見到的卻不是心心念念的少女,而是魏香梨。
他從魏香梨口中得知如今的唐晚過得很好,唯一不同的是,她忘了他,甚至討厭他。
怎麼能不討厭他呢?就連他自己都厭惡自己,更別提唐晚了。
大抵是自卑和自我厭惡,宴非白沒再尋找唐晚,孤身一人回了英國,就這樣好了,他們本來就不是同路人,還是不要有任何牽扯了。
隻是說好了要放下,卻還是忍不住關注她,想知道她究竟過得怎麼樣,有沒有被誰欺負,是否真的一丁點都想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