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這副逞強的樣子,轟焦凍有點想笑,想想還是問正事比較重要,再說了,他到底是偷跑到了女生宿舍這邊。即使平時相澤對他和千歌的關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都這麼晚了還私自跑過來,完全是違反校規,被發現了肯定要受罰的,還是趕快問比較好。

“今天中午我抱著你的時候,有一瞬間感覺不到你的手。”轟焦凍開門見山地說道,“雖然這個現象出現的時間很短暫,但是我確定我的感覺沒有錯,你應該知道是怎麼回事吧?”

這個問題一拋出來,千歌頓時陷入了沉默,轟焦凍愣了下,語氣嚴肅了許多:“到底發生了什麼?”“啊,”千歌的語氣毫無起伏,“我在思考要不要說出真相。”

“說出真相後會發生什麼?”轟焦凍鬆開了千歌的手,端坐在床上。他沒有急著追問真相,因為他清楚,千歌不可能無緣無故就隱瞞著他非常嚴重的事,會這麼做肯定有她自己的理由,也可能是為了他考慮。既然如此,他作為不知情的人,不應該逼問她。

千歌抓了抓頭發,也老老實實地爬了起來,坐在轟焦凍對麵:“先假設一下……不對,這種時候的假設根本就相當於說出實情嘛,我先說下可能出現的情況吧。”

她頓了頓,沒立刻說明,而是小聲說道:“其實我也在猶豫到底說不說的,這種事一直瞞下去,就算現在你能維持現狀,到最後也隻會更痛苦。”

聽到千歌這麼說,轟焦凍的表情反而柔和了一些:她不是不想說出真相,隻是在猶豫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隻是不想他受到傷害。他抓住千歌的手:“說吧,我會好好聽著的。”    千歌鄭重地點了點頭,下一句話卻直接把轟焦凍震得不輕:“我的消失和你的死亡,根本無解,對吧?”盡管在說出這句話時,千歌的口吻很隨便,轟焦凍卻立刻明白,她不是在危言聳聽。他抓緊了千歌的手,語氣沉重:“到底怎麼回事?”

麵前的人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遲疑著,慢慢地開口:“我感染了病毒。”

她直視著轟焦凍,用輕飄飄的、宛如蒲公英的聲音如此說道:“病毒本身就是通過吞噬數據來進行自身的擴張和增殖,在之前經曆的怪談故事裏,病毒感染了幽靈,我吸入了大量幽靈製造出來的血霧,其實也就是讓我感染了病毒。”

“那次的任務那麼簡單,也是因為病毒將主要的精力用在束縛我的行動、降低我的防禦上,才會變得簡單起來,身體部件分散也隻是為了拖延時間。剛好我又在上次那個十年後的任務裏,消耗了不少存在感,還沒來得及補充就感染病毒,現在……自己有點危險。”    千歌說得很坦然,轟焦凍卻覺得腦子裏嗡嗡作響:“先等下,消耗存在感是怎麼回事?”千歌便又把當初對著星鴉說的話翻出來,又和轟焦凍說了一遍。

“也就是存在感過低你會消失對吧?”轟焦凍竭力保持冷靜。

“對,偏偏在我刷好存在感之前,我又感染了病毒。”千歌看著轟焦凍,“病毒和執行員互不兩立,一方麵,我自己就是執行員,病毒一直在吞噬我,另一方麵,我又受到病毒的影響,想要吞噬你。”說著,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喉嚨。

“我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病毒再怎麼吞噬,也隻是讓‘千歌’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我自己還能好好地活著——活在現實世界、活在別的任務世界。可是,焦凍,你不一樣,你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人,如果我把你吞噬了,你就是真的不在了。”

說到這裏,千歌笑了起來,眼裏卻帶著一層搖搖欲墜的淚光:“所以,還是我從這個世界消失比較好吧?至少這樣,在別的世界我們還能見到。隻是,就算我離開了這個世界,也還有別的病毒,隻有把它們都消滅掉,你才能回到時空管理局,可是需要多久時間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