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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兮衣兮,綠衣黃裏。心之憂矣,皆為其已。

綠兮衣兮,綠衣黃裳。心之憂矣,皆為其亡。

綠兮絲兮,汝所治兮。我思古人,俾無蕕兮。

哧兮禧兮,淒其以風。我思古人,實獲我心。

______《詩經》綠衣

皇宮被攻陷的那天,正是桃花漫天飛舞的季節。父皇還在和眾大臣在庭院中把酒言歡,笑語晏晏。離楨坐在大殿一隅,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抬頭看看父皇,父皇的眼睛望著很遠很遠的地方,在與後院遙遙相對的桃林裏,矗立著一座孤零零的墳墓。在這種時候突然想到死人是不吉利的事;而事實證明,這一天,果然是不詳的一天。

因為這一天,大宣皇朝宣布結束了它三百多年的曆史。離楨在慌亂中隻來得及奔回臥房拿出他的赤玉笛,就被層層的武士堵住了出路。而那個傳說中如魔神般可怕的男人,軒轅皇朝有史來最年輕也最暴戾的皇帝,站在他麵前,臉上帶著嘲諷的笑容。從上到下掃了他一眼,軒轅禦行玩味十足的開口了:“你就是離楨,恩?”

離楨深吸了一口氣,在軒轅禦行的身後,他看到了自己年幼的胞弟,顫唞著被抓在高大凶猛的武士手中,似乎隨時都有斷氣的可能。強忍住內心的恐懼,他努力使自己回答得順暢:“是。”

軒轅禦行緩緩的笑了:“你不怕朕?”

離楨搖了搖頭。

軒轅禦行有些驚異的挑了挑眉,回頭看到自己貼身衛士手裏抓著的小孩:“這是你的弟弟?”

離楨點點頭,求助的看著軒轅禦行。

“什麼名字?”軒轅禦行問了一句。

“謂央。”

“名字不錯,”軒轅禦行嘴角勾起一絲邪笑,伸手抬起謂央小小的臉蛋,後者正恨恨的瞪著他,“臉也長得不錯,可惜現在還嫌太小。先留給六弟調教幾年,等他滿了十六歲,再給朕送到宮裏來;”軒轅禦行轉過頭來看著離楨,微微一笑,“至於你嘛,朕也先留著。幻月閣漓姬的兒子,雖說長得不如你弟弟,總算聊勝於無吧。”

離楨手中緊緊握著那支赤玉笛。自始至終,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

坐上了軒轅禦行為他準備的馬車,離楨眼睜睜的看著年僅十四歲的謂央被幾個武士強行拖到了另一輛豪華的馬車上。在轉身的那一刹那謂央看了一眼軒轅禦行,眼中是幾乎要溢出來的恨意。

離楨默默的放下了簾子。謂央是父皇生前最寵愛的兒子,平時性子又傲。雖然年紀還小,報複心卻是比誰都來得強烈。軒轅禦行不把他放在眼裏,還妄想將來召他入宮。若是謂央僥幸得了勢,這軒轅皇朝將來一定會被絞得天翻地覆。正想的出神,冷不防一隻手伸了過來,一把把他的臉轉過去,軒轅禦行那張長得還算不錯的臉就近在眼前:“想什麼呀,美人?”

離楨不露痕跡的把那隻手拂開:“陛下難道連我在想些什麼都要控製嗎?”

軒轅禦行皺了皺眉:“我問你什麼,你最好就老老實實回答。你隻不過是個階下囚,是生是死全看朕的心情。趁著朕現在對你還有點興趣乖乖的聽朕的話,不要惹惱了朕,明白了沒?”

離楨把身子往裏麵縮了縮,閉上了眼睛。軒轅禦行瞪大了眼睛,半晌,無聲的笑了。

回到朝中後,軒轅禦行在宮中大設宴席,文武百臣分坐兩邊。離楨坐在軒轅禦行的右側,前麵的幾案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奇珍異果。不顧大臣們紛紛投來的異樣眼光,軒轅禦行我行我素的親自倒酒喂給離楨喝。離楨微微抿了一口,就轉開了頭,軒轅禦行也不勉強,笑了笑,將杯中剩下的殘酒一飲而盡。坐在另一邊的一幹妃嬪更是氣得臉色發白,一雙雙燃著熊熊妒火的眸子死死的瞪著離楨。軒轅禦行在酒過三巡後,突然宣布要封離楨為綠衣侯。此言一出,滿座嘩然。然而軒轅禦行隻是冷冷的掃視了群臣一眼,問道:“列位卿家有何不滿嗎?”下麵立刻鴉雀無聲。離楨也沒有謝封,喝完手中那杯酒後,施施然站起身來,轉身就走。衣炔閃過,留下滿座的抽氣聲。

封了綠衣侯,卻沒有賜府邸。軒轅禦行堂而皇之的在後宮別苑為離楨建了一座曉月軒,半強迫的逼他住進來。問他喜不喜歡,離楨微微一笑:“曉月軒?怕是殘月軒來得更好些吧。”

軒轅禦行沈下了臉:“你一天不頂撞朕兩句心裏就不舒服麼?” ┅思┅兔┅在┅線┅閱┅讀┅

離楨喝著杯裏的碧螺春,回答得漫不經心:“我那裏敢?陛下喜歡什麼名字就是什麼名字,我隨口說說罷了。”軒轅禦行有些不耐煩的說:“理別人說什麼,朕對你好不就行了嗎?”離楨有些怔怔的盯著杯裏的茶。自己算什麼?軒轅禦行是滅了自己國家的男人,而自己卻在這後宮中與他的其它嬪妃爭寵。不舍得去死,又逃不開這皇宮。換做是謂央的話,隻怕早就一劍刺死了這個人吧?

謂央現在不知如何了。再過兩年,等謂央真的進了宮,隻怕這曉月軒又要更名易主了吧。帝王恩寵本不過是朝夕間的事,更何況自己還是個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