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紅一陣白。

“行了,別撒狗糧了,”梵戈一邊喝酒,一邊聽著,忍不住牙酸,出言打斷他們,“你們倆的內心戲我是不太想知道,太複雜,腦仁疼,反正都結婚了,皆大歡喜,是吧,媽,婚都結了,再糾結這些也沒用。”

梵戈說到了吳琴的痛點,正是因為婚都結了,才令人焦慮。

單凜看出對麵這位母親不安的神色,他向來不喜歡多做解釋,但這回他一反常態地解釋道:“我的精神和身體狀況近年來維持在比較穩定的狀態,偶爾會有反複,但總體上,能夠正常工作生活,如果需要,我可以讓主治醫生開具證明。”

同樣不安的還有宋頌,她深知,如果不是為了自己,單凜不可能把自己放低,說這樣的話。

單凜再說下去,她都快急了:“媽,可以了吧,大過年的,大家好不容易聚一起,開心點不好嗎?”

吳琴也很矛盾,一邊後悔,當初自己沉溺在喪夫之痛,過於關注自己的情緒,沒有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孩子身上,做好女兒情感教育引導工作;一邊自省,她也不想做女兒婚姻的惡人,可越想越覺得女兒可憐,少年起就波折不斷,現在嫁人了,還是不順遂。

吳琴心裏頭百轉千回,最後隻能先退一步:“我們這次回國,也不急著走,什麼時候跟親家一起吃個飯,小單,你來安排下。”

宋頌心中一緊,這又是一出難題,之前宋頌隻是大致說了單凜父親過世,母親身體不好,其他的沒敢多說。

宋頌隻好解釋道:“他媽媽還在住院。”

吳琴沒多想:“那我們得去探望探望。”

“她的狀態,不太適合探望。”

吳琴還要說什麼,一直沒發表意見的宋頌繼父楊祥溫和地先開口道:“那還是不打擾了,總有機會。”他朝宋頌悄悄眨了眨眼睛,宋頌立馬接收到訊號,報以感激的微笑,楊祥又說,“孩子們都請了假陪你,多難得,明天還有的忙,今天早點休息。”

梵戈也跟著開始念叨明天的行程,把吳琴哄上了樓。

回到屋裏,楊祥繼續寬慰吳琴:“兒孫自有兒孫福,宋頌不是個孩子了,分得清楚。”

“我就是怕她被愛情衝昏頭腦。”

楊祥卻搖頭:“他們認識十多年了,哪裏是愛情這麼簡單。孩子們應付外頭的事已經很累了,我們做家裏人的,應該給他們更多的庇護和支持,而不是把他們置於懸崖上,進退兩難。”

吳琴聽得一愣,倒是聽進去一些。

廚房裏,夫妻倆開始收拾餐具,宋頌負責洗,單凜在一旁負責擦。

先是宋頌深深歎了口氣,如釋重負的感覺,她將一隻洗好的碗轉手交給單凜,順便打量他的神色,單凜接過,動作迅速又細致地擦拭完畢。

他察覺到她的目光,問:“怎麼?”

宋頌關了籠頭:“我媽那,楊爸會做思想工作,沒準明天就想通了。”

“沒關係。”

“嗯?”

“我其實並不在意他們接不接受我。”單凜淡淡地說。

這話說得自私,但出自單凜之口,宋頌並不意外。

他不在意,因為他已經得到了他最想要的,對於隨之產生的附加代價,他早已默認。

但他理解,所以他會盡可能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討厭。

宋頌湊上前,騰出兩隻沾著泡沫的手,用手臂環住他的腰,親了親他的下巴:“會接受的,他們都是我的家人,也會是你的家人。不過,有點我要問問明白,你什麼時候先喜歡上我的,弟弟?”

單凜低下頭,開始用嘴唇描繪她唇線的輪廓:“你覺得呢?”

“唔……”宋頌偏過頭,故意躲開他的追蹤,委委屈屈的撅著嘴,“我一直覺得那時候你不喜歡我。”